□张秉毅

偶遇一件小事，触发了我的感慨和思考，有了聊一下“标签效应”的冲动。

一个小同事带着孩子进电梯，见了我，客气地让孩子叫“爷爷”，可是孩子就是不吱声，任凭百般哄劝，兀自不为所动，同事有点尴尬，解释说：这孩子从小就怕说话，不爱叫人。出了电梯，我就在想，孩子不爱说话该怎么办呢？又感觉同事当着孩子面说这话总有点儿不大对劲。

我想起了堪称圭臬的标签效应。

这是美国心理学家贝科尔提出的，大意是：当一个人被一种词语名称贴上标签时，他就会作出自我印象管理，使自己的行为与所贴的标签内容相一致。最典型的案例是保罗校长给孩子看手相——很可能是个虚构的故事——但这个例子流传甚广。皮尔·保罗是美国穷人区一位小学校长。1961年，他走进这所小学的时候，发现这儿的孩子品性极差，旷课、斗殴、逃学、打架、偷窃甚至吸毒，皮尔·保罗想了很多办法来引导他们，可是没有一个是奏效的。后来他发现这些孩子都很迷信，于是他上课的时候就多了一项内容——给学生看手相。他试图用这个办法来鼓励学生，帮他们重塑自信。轮到顽劣的罗杰·罗尔斯了，皮尔·保罗故作惊讶地说：“我一看你修长的小拇指就知道，将来你是纽约州的州长！”这次轮到罗尔斯大吃一惊了，因为长这么大，只有他奶奶让他振奋过一次，说他可以成为五吨重小船的船长。现在，校长先生竟然断言说他可以成为纽约州的州长。他记下了这句话。从那天起，“纽约州州长”就像一面旗帜诱引着他，他的衣服不再沾满泥土，说话也不再夹杂污言秽语。他开始挺直腰杆走路，在以后的40多年间，他没有一天不按州长的身份要求自己。51岁那年，他终于成了州长。

我百度了一下，纽约州第53任州长，纽约历史上第一位黑人州长确实叫罗杰·罗尔斯。

遗憾的是有太多的教育者，我所说的教育者，包括社会和家庭，特别是家庭教育，常常不经意间不着痕迹地成就着和毁灭着、成就了和毁灭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南辕北辙地影响着孩子，戕害了自己本寄予厚望的人。我相信所有的伤害者绝非是有心的，而纯粹是无心之失，抑或仅是愤激时的一句牢骚，一次发泄而已。辅导孩子作业，难免焦灼，因为父母的视觉和站位永远是跟孩子隔着一层的。网上有段子说，不谈学习，母贤子孝；一谈学习，鸡飞狗跳。情急之下，难免有过激之词，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电闪雷鸣，最易造成不可愈合的伤害。

我们很多人平时不太注意，不经意之间就给孩子贴上了标签。很多家长习惯于说：我这孩子内向，我这孩子不爱说话，我这孩子其他都好就是做事粗心，我这孩子就是缺乏恒心，我这孩子脾气暴躁，我这孩子笨，将来只能跟我做个油漆工了……一次又一次地这样重复着，其实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强化，这种强化慢慢固化，成为根植于孩子内心的一种自我确认和自我定位。

曾有老师问孩子，你们最喜欢的小动物是什么？有孩子说小白兔，有说大公鸡、孔雀，还有说长颈鹿、大马、大象的，有一个孩子说我喜欢猪，老师觉得很有趣，就问为什么？孩子说，我爸爸妈妈都说我像一头猪。我有个农村亲戚生了两个儿子，夫妻俩常挂嘴边的一句话是要准备两条大扁担，意思将来定是两个种田的壮劳力，后来两个孩子在读书上都很平庸，勉强读完初中就回乡务农了。这些都是很值得警惕的标签效应。

所以，无论是家长还是老师，请你注意，当你脱口而出时，你可能已经给孩子下了个评语，贴上了一个标签，笨、懒、没出息等消极的评语，慢慢浸入、导引、固化，后果是很可怕的。

一个好的标签就是一面高扬的旗帜，是远方一片诱人的风景，激励他昂扬奋进、追逐、贴近、抵达。一个坏的标签首先是暗示他自我矮化，无疑消弭了他的向上向善的追逐力，沉入外部暗示下的自我设定。

老师们，家长们，还有管理者们，请不要吝啬那光鲜的标签，贴出去，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作者单位：天长市工业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