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 夭

继续做一枚生活的棋子，举棋不定。

一只手在索取，一只手在放弃。

依然饥饿，咽下今朝明朝，

咽下点灯的时刻，咽下世间的空洞，

更加乏味更加危险的相知与相弃。

依然清醒，拨弄着那一点心头好，

念着你，你，还有你，

不断地撒盐，念着永不愈合的伤口。

依然下落不明，像一条害怕的绳索，

悬在善恶之间，摇摆不定。

木质的阶梯

不是窗，不是走投无路的棺木，

峭壁在两旁沉沉睡去，

远处是荒野，映照着最后

走掉的那个人昏茫的身影。

不如归去，在浓荫下默然伫立，

“错过的，仍是腐朽与腐朽间的交汇”

都是陌生的脸，而火渐渐熄了，

灰烬中有树的形状，树的位置，树的敌人……

还剩下什么？我们摸索着

放下悬空的自己。野山倒退，

在初见时的那个黄昏细细流淌。

烟花三月

杨柳低垂，湖上，

波涛如隐者。我们开始讨论：

花枝间无法弥补的颤抖。

喧哗处，仍有虚构的小径往前奔。

桥被占领了，时代的悬崖被占领了，

人群中，每一个人都是我，

每一个人都在风景的灰烬中越走越远，

有时像一道山梁，

有时像浓雾中擦不净的镜子。

还是看不透。大风熄灭了我们

留在那里的眼。

石阶上，樱花落了一层又一层。

一树繁花

都在开。每时每刻都在赴生，

每时每刻都在赴死。都在开。

这春天，这终要瞎掉的滚滚红尘。

一堆灰烬，是命运本身，

薄凉，缄默。

是失去里一场带血的辩论，

是因，是果，

或是谁的欲言又止遗忘在那里。

“已经茂盛的不成样子了”

看客们在树下，有时是水，

有时是拔不完的白发。

看上去，一场又一场生死两茫茫。

一群白鸽

是受难者眼里含着的泡沫

浮在屋檐下，风吹着经幡，

吹着慢慢变薄的生死。

是的，是这样的，

再大的盛世也能咽下。

从没有弹孔的春天走过，

别落下，已是百转千回，

一切自有安排，

那个空着的位置依然空着。

给它深陷的窗口，

让它辗转难眠，让夜在它怀里

一点点锈蚀。雪依然在下，

清晨，推开窗，

那么多爱与不爱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