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志龙
周末,正在书海中徜徉。忽听楼下“嘭”的一声闷响,好像是久违的爆米花声。连忙下楼,果见一老人正在爆米花,几个孩子像看热闹似的叽叽喳喳,记忆之门訇然打开。
立冬过后,庄稼收完了,老家进入冬闲时分。爆米花老师傅抓准时机,到村子来了。也不知是哪个孩子第一个看到,瞬间全村都知道了。孩子们风一样地跑回家,拗着大人,大人没法子,整个冬天也只有靠这个能打发这些小馋嘴了。于是,拿米的,抱柴火的,端盆子的,提蛇皮袋的,村头老樟树下早就排成了长队。
爆米花的灶具用铁皮筒改制的,葫芦形的锅上面有压力表。老师傅一手转动扶手,一手拉着风箱,扑嗒、扑嗒,风箱低吟浅唱,烟雾或浓或淡,老人动作娴熟优雅。我有些手痒,便帮老人添一两把柴火,央求他让我拉几下风箱或转两圈扶手,常常遭到他的拒绝。
忽然,老师傅拎起葫芦锅,将锅口对准了麻袋,一只脚蹲在铁锅上。一瞬间,我们作鸟兽散,都跑远了,胆小的赶紧捂上耳朵。只听见“嘭”的一声响,腾起一团白烟。我们又哇哇叫着围了上来,争抢掉在地上的爆米花,浓烟之中只看见大头小头。一会儿,地上抢光了。我们就盯着麻袋,老师傅把麻袋里的米花倒进户主的蛇皮袋。热烘烘、闹腾腾、白胖胖、嫩生生,让人口水都流出来了。好在户主一般很大方,每个小孩抓一小把儿,整个村子都氤氲着米花的香甜。
米花炸出来后,母亲总要藏着,每天抓点出来分给我们吃。可是她藏的再深也没我们的眼尖,计划吃半个月的米花,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我们偷吃完了。母亲叹口气:“你们这些馋猫呀,还不是给你们吃的。”于是,心心念念“爆——米花啰!”的吆喝声,可是米花师傅再也没来过。冬天就在盼望中憧憬中过去了。
有米花的日子,天天像过年,孩子们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像春暖花开般的开心灿烂。
爆米花也是花,它淡雅素净,朴实无华。它没有花香袭人,却种在孩子的心里,香甜了似水童年,芬芳了一世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