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一

周末教师招聘监考。看着考生们奋笔疾书的样子，我猛然间想起自己曾经自学考试的点点滴滴。

上世纪90年代初。我师范毕业分配到乡村中学任教。当时学历不达标，于是就报名参加了自学考试。我考的是汉语言文学教育专业。每年可以考2次，每次最多可以报考4门，每门报名费24元，这个费用在当时是相当高的了。因为那时每月工资也就几百元。考试不通过明年再重考，然后再交24元报名费。因为心疼钱，所以每次报过名回来就拼命地看书学习。

每天上完课后，我就拿上自学考试的书本和旧报纸，去学校附近的山丘看书。找一处蒿草茂盛的地方垫上报纸，坐下来认真看书。春夏天，山上草木葱茏，鸟语花香。鸟儿在树枝间欢唱，调皮的松鼠在枝杈间跳跃。背书背累了，我就站起身摘几朵金银花，放在鼻子间嗅一嗅，缓解疲劳。饿了，就找一些野桑葚吃。黑褐色的野桑葚，像一条条毛毛虫，擦去灰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极了。吃完后，再坐下来背书。当夕阳坠入山间时，我才依依不舍地返回校园。秋天，金黄的野菊花，一簇簇地怒放着，芬芳四溢，在花香的陪伴下，我埋头苦读。有时背书背不下去，想放弃的时候，我想到野菊花勇敢和坚韧不拔的精神，就又坚持了下来。

记得自学《美学》的时候，那时正逢暑假，我独自一人在办公室看书。成群结队的花蚊子像一群战斗机蜂拥而来。即使点上蚊香也无济于事。《美学》很抽象。自学“崇高”这一节内容时，头脑不来电。看了好多遍也不懂“崇高”是啥意思？身上、脸上、头上、脚上都被蚊子咬得一个个包。又痒又难受，天气又燥热，再加上不理解“崇高”的含义，我索性把美学书往门外一扔。算了，我不考了。把火发泄到书上以后，心情好受多了。大约过了20分钟，自己对自己冲动暴躁的行为感觉很可笑。自己看不懂书却拿书本来撒气，这又何必呢？于是我又去门外把书捡回来。静下心来，继续学习。很奇怪，竟然理解了“崇高”的内涵。

因为看书熬夜，我竟然还扑救了一场火灾。那是一个夏季的夜晚，我和同学彭荣在宿舍里像往常一样开夜车。中途出来解手，猛然看见教学楼3楼的一间教室火光冲天。我们大声呼喊——不好了，教室失火了。我们匆忙中拿起脸盆、水桶，飞奔至失火的教室。当时教室门还锁着。彭荣身材高大魁梧，双脚粗壮，用力猛踹大门。门被踹坏了，彭荣的皮鞋也踹烂了。幸亏我们扑救及时，避免了一场火灾。后来调查得知：不知是哪位老师抽的烟头没有熄灭，扔进了垃圾桶，慢慢点燃废纸，造成火灾。第二天，学校校长得知此事后，给我和彭荣各买了一双万里牌皮鞋。在教师大会上，校长隆重地表扬了我们。为此，学校还开展了消防安全活动，带领师生普及火灾知识。这件事虽然过去20多年，但校长慈祥的笑脸及奖励我们黑色锃亮皮鞋的场景，让我始终无法忘记。

最难考的是《古代文学史》。砖头一样厚的书本，让人头皮发麻。再难啃也要啃。白天上课，晚上挑灯夜战。数不清多少个夜晚，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床，倒头就睡着了。即使这样下工夫。第一次考《古代文学史》还是没有通过。出题的人太狡猾了。他专门出一些刁钻古怪的题。比如填空题，他竟然从课文中间选一些关键词让你填空；各个朝代的一流作家作品特点，他不考，专门考二流、三流作家作品。因为考试没有通过，心情十分低落。阿柱校长得知我的情况后，主动来安慰我。他笑着说，没有通过，下次再考，别灰心。看书要仔细，要认真做读书笔记，遇到困难决不妥协。他还把自己的《古代文学史》的笔记拿给我作参考。阿柱校长的话像一剂膏药，抚平了我心灵的忧伤；又像一条清澈的溪流，一点一点洗去我内心的浮躁。阿柱校长的善意将我的一生温暖。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于2001年顺利拿到安师大汉语言文学教育本科毕业证。

一晃，自考的时光已过去20多年了。每当看到莘莘学子，在考场上奋笔疾书的样子时，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曾经自考的经历。回想那段时光，让人感动，让人难忘。 （作者单位：滁州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