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祥龙
穿过大气漂亮的民国风味的大门楼,我走进胭脂山公园。
在宜雨长廊站一会儿,全身阴凉,我还是想看它雨中的样子。松风居前院一株银杏,后院一株银杏,让我想到鲁迅先生《秋夜》里开头的句子。图书馆门前站着几株老树,一株昂头挺胸,老当益壮;一株佝背驼腰,承受岁月重压;一株中空而不倒,照样开枝散叶、开花结果;一株要倒下来,幸亏管理人员用钢管将它撑起来,给它吊水,续它生命。这几株老树与图书馆楼后面以及胭脂山上面的老树一起,见证了这个公园的历史变迁。
胭脂山公园的前身是天长老公园,是在老公园基础上重修扩建而成的。图书馆原来就有两层洋楼,是安徽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楼内板木是进口红松,建筑风格中西合璧,曾名噪一时。图书馆的捐资筹建者是天长知事张铭,他是江苏盱眙人,1920年至1924年任天长知事。2002年清明节后的一天中午,他的孙子、著名作家张贤亮来看过图书馆,并在天长画家纪春华的案头留下了“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几个字。图书馆在胭脂山脚下,从楼东边院墙上的方窗,可见山下池边白石上镌刻的“胭脂山”三个大字。从这个角度看,方窗就是这三个大字的天然边框。
胭脂山不高,拾级而上,穿过树林,很快就能爬上胭脂山。胭脂山上有千秋亭,飞檐翘角,像大鹏展翅。色彩搭配也好,朱红立柱,绿琉璃顶,黄琉璃脊,蓝琉璃尖,怎么看都美。蓝琉璃的细长的圆顶,让我想到扬州文昌阁顶上的那枚舍利。关于胭脂山名字的来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人说,是因为胭脂山上的土是红褐色的,像胭脂;有人说,胭脂山上遍植桃树,桃花盛开时,满山红艳,像胭脂。
上一次登胭脂山,绣球花盛开,一大团一大团的雪白惹人眼。我这一次去,绣球花谢了,枇杷挂满枝头,白鹭一阵阵飞过濯清池,飞过千秋亭,往唐城那边飞去了。布谷鸟看不到影子,但鸣叫声却高一声低一声地送入耳中。
站在千秋亭内朝南看,百年厚壳,一树两杈,一起往天上长,高过图书馆的朱红门窗与金字乌瓦,也高过图书馆的女儿短墙和短墙上的一个个白球。再往南,我的目光就被高楼大厦挡住了。朝东看,一片杉树林,株株笔直。杉树林南边,是胭脂山社区办公场所,红旗在门前的小广场上高高飘扬。朝北看,前面老房子,后面新小区,新小区的北边就是白塔河了。我知道,河边新建了一座白塔。朝西看,曲池小桥间有座包公亭,包公塑像端坐亭前,老妪和孩童的塑像立在他旁边,仿佛正在向他申告。1037年至1039年,包公任天长县令,他智断牛舌案的故事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再往西,就是西护城河大堤了,大堤上的行道树是梧桐。后来,我去看了看,正是梧桐树叶碧绿、繁密、婆娑的时候,自有一种别样的美感。西护城河大堤再往西,就是红草湖北园了,那里有足球场和篮球场,踢球的、打球的、看球的,喊声阵阵,老远就能听到。多年前,与天长文友上高邮,登上文游台二楼,看东窗题有“嘉禾尽观”,西窗题有“湖天一览”,都是汪曾祺的墨宝。现在我站在高高的千秋亭上,东面被楼宇阻隔,已经看不到嘉禾尽望的景色了,但西面还可以湖天一览,秀美开阔的红草湖公园提供了湖天一览的条件。
这样想着,一群人从胭脂山公园的蕤芳门走过来了,有男有女,有说有笑,边走边拍,其中一个还热情地讲解着。听讲解姑娘的口音,是天长本地人,语气里有满满的自豪感。小城天长越来越美,谁不为家乡的可喜变化而感到骄傲自豪呢?
胭脂山公园大门 秦骏/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