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8月27日
第A06版:教 育

学会话疗

□冯根林

我已经进行过三次话疗,是说话的“话”,不是化学的“化”。

我的办公室在五楼,那段时期,上楼总是气喘得厉害,老旧的楼没有电梯,我上到二楼就要停下来,平喘一会儿,上到四楼,再歇一次,然后,艰难地走上五楼。

工作无法正常进行了,经常心慌气闷,头昏眼花,请假到小县城的最大医院去看。

大夫是个熟人,也很有医术。他问了,听了,并查看了所有的检查影像。

大夫说话了:“你这个病很严重了。小镇有父子两个,父亲四五十岁,儿子不到三十岁,跟你这个症状是一样的。不到一周,都猝死在家中了。你不能马虎。”他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我就是第三个要离世的人。

我的心脏立刻乱了节奏,脸色也惨白起来。当时,我才四十来岁,正处在那对父子的年龄之间。

有好心的朋友听说我病情的极端严重,帮忙联系了省会城市的医院,等待三天时间,就落实好了病房和床位。

我站在医院门诊大楼下感到目眩,这楼太高了,也太大了。站在这里,感到很安全,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经过一周全身检查,我坐到了专家跟前。

他花白的头发、削瘦的面庞、深邃的眼神让我信赖无比。专家翻完一大沓病历资料,用沉稳的声音说话了:“问题不是很大,心肌缺血比较严重。主动脉上有七个斑块,这是最好命的。你不知道哪个斑块什么时候会脱落下来,就像定时炸弹,这个时间是斑块自己设定的,无法估计它什么时候会从血管壁上跳下来。斑块如果堵住血管,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我压抑着焦虑问:“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好办法,只能自己多注意。再吃一些活血化淤的药品。不能高盐高脂高糖……”耳熟能详的惯用语言,我一句也听不下来了。只觉得,有一个或者两个斑块在松动,在剥离,在往下掉。

最终,我带着一小包药丸,也带着“七颗定时炸弹”,忧心忡忡地回了家。

一个偶然的机会,朋友对我说:“你可以到上海去看看。这样养病在身总是不好的。”他们还列举了两三位被庸医称为无力回天的患者,到上海治疗以后起死回生的实例。其中两位还是我的亲戚,我知道的。

我便决定去上海消除病患,解除内心的恐惧。

经好人介绍,我很顺利地住进了新华医院。这个名称我喜欢,因为自小就特别爱去新华书店。

按掼例检查一番,四十来岁的博士生导师带着徒弟,把我领到了他的工作室。

口罩里传出导师这样的话语:“你被这所谓的心脏病折磨了很长时间了。我这儿有三组心脏动脉影录像,是分类的,你自己先看。然后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我顺着那一排屏幕看,很显然,第一组是健康的心脏,无论是脉搏还是颜色都很正常。第二和第三组都是有些病变的,层级不同,最差的一组已经像破旧的热水袋,有气无力了。看着便想到气息奄奄这个词。

导师把我的心脏录像单独指出来,让我继续观察、比对,他说:“你看你自己的心脏健康状况,应该排在优秀、良好、合格、不合格哪个方块。”

我高兴地说:“算是良好吧。”导师笑了:“对的,心脏还比较良好,没有多大问题。动脉上是有几颗斑块,这也很正常,我也有三个斑块。别说这些斑块不会轻易掉下来,即使掉下来,也不会是同时的,更不会把心脏三个大血管一齐堵住的。”他为我普及了心脏病的基本常识:生理的、心理的、生理+心理的。最危险的是第三种,会产生误判和叠加效用,危及生命。

看不见他的笑容,但能听见他乐观的笑声。

虽然我最终收到了类似一本书的病理报告,但我不再杞人忧天了。

经过第三次有效话疗和简单治疗,我现在一直好好地活着。

我常常想,我们老师传道授业,语言表述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老师是掌握话语权的成人,我们会话疗吗?我们是不是也会把只有一点点小毛病的孩子说得一无是处,甚至情急之下说了过头语讲了绝话,把孩子无限可能的未来直接判了“死刑”。

与孩子平视,同学生交心,学会婉转共情的表达,高明的话疗,会柳暗花明,会绝处逢生,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作者单位:全椒县教育体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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