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瑕

七夕，中国传统的情人节似乎被西方2月14日的洋节夺去风头。七夕前夕，朋友圈就开始晒礼物，奢侈品、首饰、服装、包包、美容卡、购物卡，大红包，似乎无所不有，人人都幸福得冒泡。到了七夕当天，更是旅游、看电影、吃大餐的种种狗粮遍地。

七夕晚上，我仰望夜空，浩瀚的星河里我似乎穿越到了童年。紫薇花的香味随风攀上阳台，冲击我的鼻孔，拂开眼前的发丝，往事在眼前一幕幕鲜活起来。我忠厚善良的母亲怀着对生活的感恩和幸福生活的向往，在每一个传统节日里，总是秉承着上一代传下来的节日仪式感，翻版她简朴的节日。

那时候我家小院一直都是生机勃勃，养着狗、喂着鸡，院子一角有葡萄架，葡萄架下绑着一个简单的秋千架，供我们玩乐。另一角是丝瓜架，院子中央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榆树。夏天的时候我们在榆树下纳凉，妈妈在榆树下坐针线活，爸爸在一边抽烟。

七夕当天，妈妈总会买些青中带红的枣子，鲜鲜的菱角、两个大石榴，煮上几个玉米棒子。等到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妈妈把小桌子搬到庭院里，一块花桌布蒙上，然后从把小吃一样一样地摆进小碟里，泡一壶茶，喊我们姐妹几个围桌坐着一起静等乞月。爸爸则在一边开讲，关于牛郎织女的种种传说。瓜棚下的牛郎、天上的仙女，一段天仙配、一段人间佳话。在我们单调贫瘠的文化生活里，牛郎织女的故事屡听不厌。我们相信，那天晚上的喜鹊都是去搭鹊桥了，让相思了一年的牛郎织女上演鹊桥会，并偷偷地揣想，一对有情人会说着怎样的情话去吐露相思苦？艰辛的农耕生活里，能为我们心房抹上亮色的传说故事。每每听父亲讲起，心里总有中被葡萄美酒浸润后的心醉神怡。

当月上中天的时候，我们姐妹几个随着爸爸妈妈一起跪拜。而父亲早就点燃了香烛，被风吹得摇曳的烛光有些神秘感，我们一起仰望星空，寻找那牛郎织女星和鹊桥。“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之前在课堂上学过，但只有祈月的那刻才能体会到那诗句的含义。那时候的生活简单，母亲总是为我们姐妹祈祷，希望我们手巧些。那时候的乡村，手巧的姑娘总是我们眼里的劳模，会做菜、会做女红，还会处人。可惜母亲对我的心血白费了，只有两个姐姐得了母亲的真传，针线活好，十八九岁就会做布鞋、棉鞋，会烧菜，地里的农活都提得起放得下，我啥也不会。

后来，我独自一人漂到南京，在别人的城市打拼，不记得怎么过七夕，已经不乞求手巧了。七夕的时候，买几斤芋头，但求遇良人、遇好运、遇见美好的一切。也知道牛郎织女只是一个美好的神话传说而己。城市的七夕都被商家炒作成消费节了，首饰、服装、鲜花、浪漫的烛光晚餐、环湖游艇，快节奏的生活里，没有人去拜月乞求手巧了。

七夕收到大红包、收到首饰，也知道在城市这些礼物很平常的事，如同例行公事般。我还是怀念从前的我，为了能听到牛郎织女的情话傻乎乎在瓜架下铺一床凉席躺上去。就想夜深人静时能听到神仙伴侣的缠绵情话，碧玉簪、相思苦、鹊桥会那些对懵懵懂懂的我有极大的诱惑。只是半夜时分，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仙女和牛郎的情话。只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还有我家小黑狗偶尔的几声犬吠。还有父母亲笑骂我傻的笑声，以及喊我回家睡觉的声音。我就带着被蚊子送的大大小小的红包卷起凉席回房，在满心手巧的期待里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