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 珉

清明总会落雨，今年应该不会例外。

因为今年的春，虽有花开，却伴着楚楚的痛。虽然疫情已经平缓，可心中的痛却没有淡。越临近清明，这种痛肯定会越深。

推开关闭了很久的窗，远望远处的山与田野。花还是那样的花，草还是那样的草，纷纷扬扬的雨已经落下，少了往年的轻盈，多了些哀痛。或许人与自然，是那样地息息相通。

雨总会在春的季节落下。行走在路上，你可以打伞，也可以不打，看你的心情。今年我不想打伞，想让清明的细雨，淋透心中的痛，洗去这个难忘之春的一切不愉。

一场疫情，带走了那么多的人，实在是令人悲伤。那一家三口的情形，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小女孩的爸爸走了，她没有哭。她握着小拳头，嘴上说我还有妈妈。可女孩的眼睛不会撒谎，止不住的泪水早已浸漫在幼小的脸上。

可是，白衣天使也没能留住她的妈妈。哭喊着妈妈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因为她自己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她还是使劲地说，妈妈，带走我，我好怕。

最终，小女孩没能挺过来，真的跟随爱她的爸爸妈妈走了，就在这个春。就连看惯了死亡的医护人员，都没能忍住泪水。不知道小女孩一家三口走后的第一个清明节，有谁去她们的墓前插一束花，和她说，现在的武汉，正在恢复往日的喧哗。

仿佛我就立在小女孩的墓前，蹲下，盯着那几朵素白的鲜花。想跟小女孩说，天堂里再不会有病痛了，好好跟你的爸妈团聚吧。伸出手，抚摸着墓前矮矮的小草，突然被一叶无名草刺中，手指便有血沁出。我急忙缩了回来，抬头看天，心中积郁很久很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上苍，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样对待善良的人类？

清明的风，清明的雨，总是平添几分悲痛。满是泪痕的花朵，摇曳着，我的心也被针刺一样，酸酸地落起泪来。或许应找个清净之处，最好在一个流水的小溪边，独坐听风，独行听雨，让怀念的思绪肆意奔泄。

你可以对着小溪独自说话，不要让别人听见。说给故去的亲人听，说给在灾难中逝去的人听。让天地能够感受你的心跳，和心地回响的声音。坐久了，站起来，抓一把泥土，轻轻放在树下，放在花下，用手轻轻地按实，等雨打湿那片土地，淋湿你的记忆，浸湿你的眼帘，让这个清明记住，怀念是多么地楚痛。

清明注定是一个与故人对话的日子，这种对话有时候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个细小的动作，足矣。此时无声胜有声，今年的话此刻说，无需等到明年。霏霏细雨，遍野的花草，静伫的树木，都在聆听。有时，说得多了，细雨就会变成泪滴，滴落在清明的路上，和清明里祭拜人的心里。

“蚤是伤春梦雨天，可堪芳草更芊芊。”那霏霏细雨，湿了一路树影，染了一弯月色，只是寂寂地企盼能够赎回逝去的人一刹那的音容。

“清明时节雨纷纷……”古人用诗写出了一幅悲伤画，挂在我们的心灵之窗。于是每年的这个时候，你我的眼里就多了如织的细雨。清明的风，清明的雨，最终将所有的情结凝成永不磨灭的两个字：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