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23日
第A04版:副  刊

最爱吃的还是白菜

◎ 逄维维

冬天北方人的饭桌上离不开白菜。可我却不喜欢它们。

小时候我在吃菜上面不仅对菜的品种挑剔还对切菜的形状挑剔。妈妈把白菜切成块和土豆、萝卜炖在一起,我是坚决不吃的;切成竖条形或把白菜和肉剁细包成饺子我就吃。可那时妈妈很忙,通常都是切成块乱炖。每到吃饭的时候,我只吃馒头和咸菜,久之营养不良,身体瘦弱。

爸爸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日吃饭的时候,爸爸给我装好一碗菜,叫我一口饭一口菜地吃下去,可任凭我怎样努力吞咽就是咽不下去,委屈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掉在碗里,爸爸耐心地讲了好多吃菜对身体好的道理,可我依旧不吃,生气的爸爸说,“长的像豆牙,叫你再挑挑捡捡,毛病多”,一筷子抽打在我脸上,我哭的更伤心了,爸爸看着我脸上红肿的筷子印痕,丧气地离开了饭桌。那是我第一次挨打,也是唯一的一次,从那以后,爸爸再不逼我吃菜了。

妈妈做菜却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初雪的冬天,妈妈从菜窖里取出大白菜,扒去老的菜皮,摘下菜叶垫在砂锅底,把中间白净的菜帮切成片码放在锅里,垫满半锅后,依次在白菜上垫好冻豆腐、五花肉、素丸子、粉条,再盖上黄嫩的菜心。撒上调味的作料和葱、姜、蒜等淋上汤汁搁在煤炉上慢慢炖透。经过如此炖煮之后的菜香味早已随着热气弥漫在房间的角角落落。淡淡的菜的甜味也融入到鲜美的汤汁中,看着咕嘟嘟煤炉上蒸腾的水汽,和着冬日里雾蒙蒙的房间里的昏黄灯光,我知道这就是家的味道。

虽然妈妈能力有限,但她会尽可能想办法让饭桌上有变化。让瘦小的我长的壮实点。

一棵大白菜可以做成很多菜式,肥厚的叶片可以切片、切丝、切条形,或醋溜,或炖、或炒,而里面脆嫩的菜心则可以凉拌,切成细细的,撒上盐,腌一会,再挤出水,放上虾皮,蒜泥和调味料,那真是鲜美和清甜。上学的时候,每逢开学、考试或是离家和回家的时候,妈妈总会高兴的细细剁上半颗大白菜,调上肉馅,煮一锅又鲜又嫩,又香又好吃的薄皮猪肉白菜馅饺子,猴急的我每次吃的时候都会烫破嘴皮。妈妈又怜又爱地说:“啥时候才能管你吃够呢?”

真有吃够的这一天,才几年的时间。随着社会日新月日的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南北之间差距越来越小。北方人冬天的饭桌上再也不单调了。而是和南方人一样随时可以吃上品种丰富,水灵鲜嫩的各式瓜果时蔬。随着妈妈在外吃饭次数的增多,见识开阔的同时厨艺越来越精进,可我的嘴却越吃越刁,每到做饭的时候,妈妈就会苦恼地说:“做什么呢?”由原来的不知道吃什么到现在不知道做什么,这其中的变化,妈妈最清楚。

白菜馅子饺子是对百样之财的祈福和对新婚燕尔白头偕老的美好祝愿……窗外雪落无声,屋内灯火暖人,锅里热气腾腾,这么多美好的寓意随着妈妈的碎碎念被一起包进那薄薄的饺子皮,红红的火苗滚开的水,热腾腾的日子,越煮越觉得有滋味。

无论岁月怎么变迁,社会怎么高速发展,经历千帆后的我和妈妈一样,最爱吃的还是小时候最不喜欢吃的白菜。因为那里面有百转千回对父亲的记忆和家的味道以及浓重淡抹总相宜挥之不去的乡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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