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冬天已悄然来临，清晨，父亲在菜园里给白菜地搭建简易的大棚。去年冬天天冷，一场大雪将白菜冻坏大半。看着在菜园忙碌的父亲，嗅着肥美白菜的清香，我的思绪立马回到从前，如烟往事，如白菜的清香，在冬日的清晨飘荡。

三十年前，我在北方当过兵，那时部队生活艰苦，冬天的伙食就是白菜当家。连队有个菜窖，冬春时节，里面储藏成堆的白菜。每过一段时间，连队会安排战士进地窖给白菜翻翻身，让它们透透气，拣出烂掉的白菜叶子。连队养了几头肥猪，见了烂菜帮子，哼哼唧唧，啃得欢实。部队的大锅菜就是香，白菜、猪肉、土豆、萝卜、粉条一锅炖，热乎乎，黏滋滋，香喷喷。寒冷的冬日，就着大锅菜，吃不惯馒头的南方兵也吃得有滋有味。连队用白菜腌制的酸菜也酸辣可口，极下饭。每每想起部队的生活，就想起清香味美的白菜，心中溢满暖暖的春意。

每年秋天，父亲早早地播种白菜，静等菜苗长大，然后移栽。我们家的菜苗栽不完，分送给亲友邻居，清香白菜，给岁月带来暖意。今年秋天高温，为防菜苗扛不住，父亲在第一批菜苗出来后，又补种了一批。如果没有白菜，乡村的冬天多么单调。以往菜园的冬天是青菜当家，白菜的加入，更多了一份暖意。白菜炒肉丝，稍放一点酱油，那特有的香，是儿时的至味。犹记得，邻家有人过生日，中午会送来满满一大碗寿面，上面覆盖着油汪汪的白菜炒肉丝，兄妹几个分着吃，那个香啊，是清贫岁月的暖。

印象中，儿时第一次吃春卷，并不是荠菜馅的，而是白菜猪肉馅的。那年春节，城里的伯父、姑妈来老家一起过年。父亲买了春卷皮，忘了买荠菜，去田里寻觅不得。姑妈在饭店工作过，剁了白菜与肉糜，包入春卷，入油锅炸，脆香味美，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深处。窃以为，白菜为馅，质地如玉，清香至纯，无论是做春卷，还是水饺，皆为上品。如今父亲老了，姑妈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伯父也行动不便，老一辈一起包白菜春卷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让人倍感温暖。

六年前，母亲生病，我每隔四十多天带她去医院检查，根据检查报告去城里定点药店领取赠药。我每次坐公交车到达城里，然后走近路穿过古街巷。街巷两边布置生活气息浓郁的墙画。其中一户老宅的窗户里是一幅装饰画，两棵碧翠的白菜相依，如真如幻。记得第一次经过街巷是个寒冷的雪天，当见到窗台上的质朴素雅的白菜，我的心中顿生暖意，我的脚步就变得坚定而有力。那时我就想，以后的日子里，只要能经过白菜图画，就意味着又能为母亲领到特效药，母亲就又获得生的希望。

白菜，这普普通通的蔬菜，它陪伴我走过了无数的岁月，承载着亲情、友情和温暖的回忆。它不仅是舌尖上的美味，更是心灵深处的慰藉。在悠悠过往中，它温暖了岁月；在未来的日子里，它将继续给予我力量，让我怀揣希望，迎着阳光，坚定地前行。

□作者：李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