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5日
第A03版:副刊

槐与花

□杜永生

许是偶然抑或际遇?村里仅有的一棵槐树开花了。

是在周末,雨后天晴。午饭后喜欢转悠的我来到了公场上,放眼四周,除了墨绿的麦子,蕴蓄的油菜,膜盖的秧苗,就是葱茏的杨树。沿着公场中间的一条逼仄且泥泞的路径,就到了公场的边沿。此刻,一股子清香扑鼻而来,多么熟悉的味道,多年未有的气息。仔细巡视,在一簇簇、乱蓬蓬的灌木丛中,发现一棵二米多高、显得清瘦的槐树上的花儿正在盛开。倏地,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一种情致随馥馥的香气氤氲开来……

每到这个季节,村庄里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或大或小、或高或矮的槐树上的花儿竞相开放,就连在田地里劳作的、道路上行走的农人,都会沉浸在槐花淳粹的香气里。夜晚,我都会在槐花的伴随下进入香甜的梦境。尽管每一棵成长中的槐树都是歪不横楞的样子,可也及时地响应着季节的召唤,仿佛就是在一夜间呼呼啦啦地开出令人惊喜的花儿。

多少年不见的槐树、槐花就在眼前。凑近深嗅,沁人肺腑。不禁感叹,这难道就是一个感遇?看那一簇簇粹白的花儿在清风中摇曳,那深绿的叶子此时就是陪衬。犹记当年,这些槐树花期过后,进入盛夏时,那些本还青青的槐叶一下子变得绿莹莹的。

不知从何时起,槐叶也成了每个家庭收入的一部分。从早到晚,所有的槐树遭遇着叶片被人为捋光的不幸,一把把的绿叶,从槐树的枝丫上捋下,晾晒在公场上,干脆的叶子又被装在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袋子里,送往收购站,换成了纸钞。商人收购这些干脆的叶子,将之粉碎后就是马匹或骡子最好的饲料。也就是从那时起,村里的槐树经不住年年这样的折腾,相继枯萎,渐渐地消失了。其实,槐树的生长较为缓慢,且大多呈迤斜状,虽不能成为栋梁,但质地坚硬重实,乡村里大多数人家的桌子、板凳、茶几,甚至重要的农具都是用槐树打造,因为它的材质坚实可靠。我家至今保留着的一个大桌子和四个凳子都是槐树材质。这是四十多年前的秋天,父亲亲手伐锯了一棵老槐树,又在门前的池塘里沤泡到来年夏天,而后打造而成的。

槐树的消失让我唏嘘不已,槐花的消失使我忧愁不安。每年此际回到老家,我满村寻找,除了杨树,就是几棵残存的楝树和香椿树。

现在,我就伫立在这棵槐树下,寻思它是怎么能扎根生存下去的,猜想这可能是鸟儿从别处衔来的种子吧!但我情愿认为它是在厚土中的蓄积而发。尽管孤身只影又是那么的不起眼,可是槐树的质地、槐花的气息,已经证明了它的价值,使得我们在涌起的乡愁里不断地反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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