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清

眼前打开的是蒋勋的《微尘众》，是我看《红楼梦》的又一种方式，一个被很多人忽略的方面——对小人物的关心。红楼里的小人物有很多，如二丫头、静虚、智能、王狗儿、马道婆、倪二、门子等等。我们对这些人物的故事大致能说出来，但印象并不太深刻。因为书中的描述很少，有的人物登场一两次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说他们的存在是为了衬托人物形象，他们似乎没有那么重要；说他们推动了剧情的发展，似乎更多情节没他们也行。所以，他们总是被阅读者、评价者一带而过。

这些“小人物”真的很小甚至有的连名字也没有，他们只是繁华锦绣中看不出颜色的棉线，朴实得让人怅然，更别提其人生的辛酸悲苦。但蒋勋却说：“《红楼梦》里的小人物，也是作者精心编织的脉络，层层细心的背后是对小人物的关心，这种关心不是救赎也不是完全悲悯，而是放任每一个生命在他们自己的命运上了自己的因果。”我豁然开朗，原来作者怀着一颗大智大悟之心，不加偏颇地再现每一个人物，静看秋月春风。

“小人物”是普通的，是不起眼的，在人群中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倏忽就不见。“小人物”正如书名“微尘众”，它出自《金刚经》。“以三千大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否？”是啊，“微尘众”，多到像尘沙微粒一样的众生，在六道中流转。大到大大小小的日月星河，小到你我身边远远近近的人事物景，都不过是茫茫宇宙中细碎的尘埃。可我们这些“微尘众”仍在生、老、病、死、爱、憎、嗔、痴中烦恼、忧愁、喜怒哀乐着，还有些“微尘”更是看不透也逃不离。

细想身边的亲近之人、擦肩而过之人都是因为与我有着人世间的因缘际会，纵横交错的经纬勾勒着我平实而素雅的人生况味。匆匆而来的，缓缓而去的，皆是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就像林黛玉，她来人间一遭是要还一生眼泪的，眼泪了了，肉身就可抽离，这样理解，似乎就不那么“悲剧”了。但是我不愿这样理解，“静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际云卷云舒”是洒脱，是豁达，但不是无悲喜，而是不偏执，用一颗淡泊名利之心对待荣辱得失。芸芸众生中固为“微尘”，但心态平和，在油盐酱醋茶中也自恬淡自得。泡一壶茶，在《红楼梦》中看尽“起、落、真、假”的人生真相。甄士隐（真事隐）在后文中消失了，他只为贾雨村（假语存）“穿针引线”而来，在草蛇灰线中勘透真假，何其困难。但原为尘埃，散在凡尘，即使像刘姥姥一样卑微，也要“掸掸衣服”认真庄敬，不失去生命的本分。

你我皆凡人，难免有杂念，在生活中历练，在红尘中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