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 易

味

以往，每到三四月间，母亲便会从老家给我打来电话：“儿子，楮不揪（楮树花）可以吃了，你有时间回来吗？”

接到母亲的电话，即使再忙，我也会抽出时间回趟老家，吃一吃母亲蒸的楮树花。

在乡下，楮树随处可见，雄性楮树在春季会长出青色的条状花穗，可以采下来蒸着吃。记得小时候，度过枯燥无味的漫漫严冬，最期待的春天来了。那时有许多美味，巧手的母亲会挖荠菜包饺子、蒸野菜。而我最爱吃的便是母亲蒸的楮树花。

那时，我家屋后有一棵大楮树，到了春天，可以采楮树花时，母亲腰间系上一个小筐，把鞋子一脱，双手搂着树干，慢慢爬到树上。她一只手扶着比较粗的树枝，另一只手够向身旁的细树枝，一把一把地采下楮树花，放进小筐里。一会儿工夫，母亲就采满了一小筐，然后她再抱着树干慢慢下来。

接着，母亲把楮树花上的梗子一个个掐掉，用清水淘洗两遍，控一下水，再拌上适量的面粉和盐，放锅里蒸。水烧开后四五分钟便可出锅了。再拌上蒜泥，滴几滴香油，一道散发着乡野气息的小菜就做成了。

楮树花吃起来美味可口，我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母亲总是笑着说：“别急，够你吃的，又没人跟你抢。”

后来，我参加工作了，不能经常回去，但每到春天，母亲总会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楮树花可以吃了。虽然此时可吃的食物很多，但我仍然喜欢回老家品尝一下那一年一度的美味。

春天又如约而至，母亲又打来电话，“儿子，你啥时候有时间回来？”我拿着手机一直听她慈爱的声音，然而当下工作太忙，回去一趟只是奢望罢了。

现在，我站在这棵老楮树下仰望，它结的楮树花依然和往年一样多，我的眼前又依稀浮现出小时候母亲在树上采楮树花的情形，不由一阵黯然。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变得身手笨拙，爬不到树上了。我找来一根竹竿，上端绑个钩子，钩到一些低矮的树枝，采了一些楮树花。

回到家，按照以往母亲的做法，我做出了一盘蒸楮树花，吃起来却没有母亲做的那么好吃。

这是为什么呢？我想了一想，也许是母亲做的楮树花里，包着她对儿子满满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