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鲁珉

进入冬天，就有人家开始张罗着宰杀年猪了。还没等猪肉冷却，就开始将还冒着热气的猪油放进锅里，开始熬炼猪油。

每到此时，我们总是围着灶台，目不转睛地望着母亲翻炒着肥肥的猪油。“妈，给我一块嘛！”母亲拗不过孩子的纠缠，用锅铲寻一个小块的，递给我们兄妹。我们赶紧抓起，管它烫不烫，扔进嘴里，“咔嚓咔嚓”，几下就下肚了，任满嘴流油，狂喜无比。

年猪肉的猪油不是一次就熬完的。母亲会用盐腌好，挂在柴火垄上熏炕，那样，就可以管很长时间不会变质。

隔一段时间，母亲就会切一块下来，在锅里熬油。熬过的油渣，母亲总是变着花样做油渣菜，而不是让我们光吃油渣。豆豉炒油渣、辣椒炒油渣、油渣土豆汤，做得最多的还是油渣炒饭。

特别是秋收时节，那个时候年猪肉早吃光了，就连猪油也所剩无几。割稻子是重活，每天都要天黑好久才能收工。我们一个个眼巴巴望着母亲回来，等着母亲回来做晚饭。有时，母亲像变戏法似的从高高的碗柜上面小抽屉里，拿出一小碗油渣来，做一个清水油渣火锅。一锅清水，煮开后放入生姜、大蒜和青葱，一碗油渣倒进去跟着煮开，加上土豆、黄瓜，一家围在桌子边吃了起来，觉得没有比吃油渣更开心的事了。

那个时候，只有在杀年猪后的一段很短时间，早上上学才能吃到油渣饭。母亲把油渣剁碎，与米饭一起炒，再加一小勺豆瓣酱，炒出来一粒粒喷香喷香的油渣饭。

后来，生活慢慢变得好起来。当教师的父亲偶尔也会带一块猪油回来，为的是我们能够经常有油渣饭吃。我们兄弟姐妹多，为了能多吃几天，父亲说：早上每人只能夹两块拌饭吃。

于是，我们每个人都咬一小口油渣，吃一大口饭，你看看他碗里，他看看我碗里，每次最后饭吃完了，都还剩下一块油渣子。那时，油渣拌饭就是我们最丰盛的早餐。

时光荏苒，几十年过去了。儿时的许多生活差不多都忘记了，可那碗油渣饭，时不时总会在脑海里闪现。

现在，我们餐桌上的食物是越来越丰富，大鱼大肉已吸引不了我们，油渣子早已没了踪迹。可那种味道却一直留在味蕾，没有淡去。

嘎嘣脆的油渣，你还记得它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