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5月23日
第A03版:副刊

村里老树

□成祖耀

每到假日休息时,我总喜欢走进故乡,一次次亲近父老乡亲、亲近村里那几棵老树儿。特别是村头那棵老槐树让我久久不能忘怀,这是村里最年长最慈祥的一棵老树了。

清晨,我站在村口环顾,或者远望一会,或者漫步在村庄的暮色里,远远近近地与几棵老树相亲近。特别是村口那棵老槐树总会让自己止步不前,忍不住对望一会,注视许久,再对望,再走近。不由自主伸手搂抱老树,把脸贴近那沧桑的皱皮,温暖一下,对着老槐树说几句悄悄话,留下那无限的思念。

村里健康长寿的这几棵老树,都有30年甚至50年以上的树龄。树皮粗糙开裂,枝叶枯黄,样子怪异。村头这棵老槐树就是50多年的长寿者,约10米多高,树径大约8米,树冠没有形状,枝干横七竖八,没有规则,也没有优雅的模样。树的主干苍老,裂缝斑斑,树叶稀稀拉拉,犹如老年人头顶上稀疏的毛发残败难看。

晚风摇曳中,那几棵老树也摇得有气无力,它们和村子一样也不觉老去了。说起村口的老槐树,那是20世纪70年代,村里老支书移植而来。大家百般呵护,于是这棵槐树就噌噌地长了起来,后来成了村里的标志。几十年过去了,老槐树成了“老态龙钟”的样子,仍然坚强地活着。

看着村口这棵标志树,许多进进出出村里的人,瞟一眼,凝视一会,有的还会“啪”一声留下照片,于是远方也有了村里老树的影像。微信里、QQ里,常有人聊起“我家就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不远的地方,老槐树往西走右拐弯三大爷家儿子到国外留学去了”,有关老槐树的故事在外头经常被故乡人传播。

那时的村庄,房屋环抱在绿树之中,每家房前屋后都栽满了各色各样的风景树。诸如椿树、槐树、楝树、泡桐树等遍地可见。有枣树、梨树、桃树、杏树、石榴树等结果的树,都无忧无虑地恣意生长着,舒展枝叶、无限向空中奔跑,留下好姿态好风景。

一茬茬小树长成大树,然后衰败成老树,一茬茬老去的树被锯倒卖掉或者枯死倒下,有的连根也没有留下,村里人也少了许多念想。树干好的,做成了家具登堂入室成了高贵品;树干差的,做成农具也有了用场;啥也做不成的,就成了柴火在炉膛里熊熊燃烧。那些树干笔直的,架在屋梁上天天供人欣赏。树呀,真是万物的精灵,乡亲们的伙伴。

那时的春日里,吃的春鲜,就是这些树上的花朵、叶片。榆树钱绽放,一簇簇浅绿色榆钱,嫩嫩的、甜甜的,解解馋。香椿树嫩芽咧开嘴,掰下几捧炒上几个鸡蛋,真是美味难忘。洋槐树花白生生的,不仅装饰了春天,还刮起了槐花饭的盛宴。

如今,走进故乡的村庄里,偶尔发现有一棵大树、老树站在那儿,也是“寿星”树了。如想在村里找棵大树乘凉,那恐怕难了。老椿树、老泡桐、老柿树、老枣树,都去哪儿了?它们见证了村子的昨天和今天,和村里老人一样,一位位老去,消失在村里。但每每谈及这几棵老树,就会引出许多陈年旧事来。

村头这棵槐树,算是村树的“长寿者”,见到这位在风雨里摔打50多年的老树,难免会生情,摸摸它粗糙的“皮肤”,摇摇它的“胳膊”,伏耳树上,倾听它们的“声音”。温暖,幸福,感慨,五味杂陈。

那些漂泊在外依然眷恋故乡的游子,时刻牵挂这棵老槐树。当年,家人们临行前在老槐树下分手告别那一幕永远记得。现在出门在外的人,话题常常也从老槐树说起,故事的由头也在老槐树下升华成了传奇。

漂泊在外的游子,再回故乡走进村子时,无论是步行,还是开车经过,每当看见村口那棵老槐树佝偻着腰时,总会对老槐树有敬畏之心。老槐树似乎也在和村里村外的人打着招呼,经过的人总要多看几眼,或者减速停下车来,走过去和老树儿拥抱一下合个影,算是带走一样思念的物件。想家了,打开相册看看故乡的老树,便会打捞出沉淀许久的乡愁,故乡的风景也由此放大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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