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4月26日
第A03版:副刊

标志树

□陈增励

花朵繁密,果实累累;木质坚硬,堪当大任。“在实为美果,论材又良木。”宋代政治家、文学家王安石如此评价枣树。

枣树在北方地区和皖东随处可见。人们常常用来制作四方桌的外围和桌腿,成品色泽殷红,经久耐用。过去,新婚人家打造木床时,一律要选用枣树木料,填补卯眼。因为“枣”与“早”谐音,因此被赋予了早早生子的美好寓意。

含义有时也源于特定的情境和场景。当一株高大的枣树成为当时的知情者公认的标志,枝枝叶叶间便保存了经典的故事。

春回大地,万木欣欣向荣。三月,阳光普照的上午,我和退休的原炉桥镇党委副书记李玉昌闲谈,说起本地果树,他忽然动情地告诉我,在他的家乡炉桥镇与能仁乡交界处的洪李村后小户自然村故居门前,有棵百年枣树,一个成年人都抱不过来。可惜,最近几年,因无人照管,已经枯萎凋零了。不少人闻讯而来,愿出高价购买,但都被婉言谢绝了。

“给再多的钱,也不卖。”李老告诉我,战争年代,很多革命前辈就凭借这棵树,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地下联络点,找到凤阳山游击队。

原来,早在抗战时期,李老的父母就参加了革命,李家成了安插在敌占区的秘密交通站。由于后小户自然村只有十几户人家,来接头的同志只要看到村中这棵最大的枣树,就能准确地判断出联系点的位置。孙传家、陈振亚等都和这棵枣树有缘。李老娓娓道来:“尤其是解放战争初期,我军北撤,很多干部以及家属,都曾经来到树下,不用询问别人,就找到了自己的同志。”说着,他打开手机相册,树身上有两个黑乎乎的小洞赫然在目,跟我介绍道:“这是当年凤阳山游击队周衣冰司令有一次来我家开会并且看望自己的母亲时,他的战马啃出来的。”

可以想象,当时敌强我弱,收留革命家属是冒着极大的危险的。而忙于交流情报、讨论对敌斗争方案的同志们“慢待”了这位无言的战友,饥肠辘辘中,它留下了明确的提示。

2008年冬季的一天,李老在北京见到了周衣冰。一见面,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就问道:“你家门口的那棵大枣树,还在吗?”说完,爽朗大笑。亲切的气氛使人如沐春风。曾经的岁月,依次回放。

当年,薛本汉来自洪泽湖地区,同样借助这棵枣树,顺利找到后小户自然村的李家,此后长期住在这里,用游方郎中身份为掩护,领导凤阳山以西、淮南以东、水家湖到蚌埠一带的地下工作,直至调离。

几十年过去了,神州大地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繁荣富强的新中国如初升的太阳,屹立在东方。饮水思源,革命前辈战斗在敌人“心脏”的往事不远。标志树在,我们追忆的情怀仿佛是走进了陈列馆,见证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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