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眼

近年来，全盘量化管理思潮涌进学校并颇受校长们推崇。每到学年末，学校例行开展教师年度综合绩效考评，很多学校一改过去传统的投票“海选”或“组合评优”模式，大力推行系统的全面量化考核，按照师德表现、教育教学、教育科研等指标（每项下面还有二级指标）逐一对每位教师一年来的工作进行量化考核赋分，以确定教师的考核等第和绩效奖金发放。为求慎重和精准，每次考核都有大小会议布置，诸多部门参与，填报大量表格并逐一汇总，许多人投入其中耗费很长时间。

为何不惜人力物力推崇如此“精细管理”？据说是能有效避免以往“海选式”评优中老好人占先的“人缘化”弊端，也可以纠正“组合评优”中的不透明或失控的可能，更不用说领导可以全身而退不用担责。“精细量化”被认为透明度高，科学精确，没有争议。

那么，这种数字化“精细绩效”真的科学公平吗？我看是值得商榷的。

众所周知，作为筑魂育人、立德树人的教师，其职业特质在于极具个性色彩的创造性、效果相对缓慢的滞后性和不可简单比较的复杂性。完全有别于工人在单位时间里生产多少零件或农民一年打了多少粮食。严格意义上说，教师的工作是无法全面量化的。比如，一节语文课与一节音乐课本不该有什么本质区别，可我们在量化考核时常把语文课时折算得比音乐课大；再如，同样找一个学生谈话，也都谈了半个小时，但可以肯定地说，不同教师谈话的效果是不一样的，也绝不可能一样。试想，同一年级、同一学科的学生考分有高有低，难道就一定归功于教师？学生入校分数、彼此个性差异，家庭环境不同等若干隐性因素能统计进去吗？

目前学校的全面量化管理，大多考察考核了外在形式上的东西，内在的实际效果往往难以考量。本人见识过这样的事儿，某学校对教师进行师德评价赋分时，凭借的是教师参加政治学习的次数登记和学习心得征文篇数。有人提出质疑时，他们说只能这样操作。如此做法既贻笑大方又让人哭笑不得，难怪教师们对一些量化标准、考核方式等存在异议。这会在无形中滋生学校管理中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也助长了教师为赢得考核结果而投机取巧，甚至刻意造假。

实施“绩效量化”的初衷是要加强教师工作的有效监控与指导，但教育工作作为一种精神劳动，具有极端的复杂性，大多无法简单量化，教育效果的滞后性也不可能即时量化，教师劳动富含的创造性更不应该被一刀切的简单量化所左右。

教育是情感的沟通、精神的交流、心灵的对话，是在有意无意地对学生进行引导和熏陶。将一切教育活动全盘精细量化的做法并不恰当，不符合教育的本质特点，只会带来教育的浮躁和功利，带来教育者奋斗精神的削减和团队精神的缺失，甚至是教师精神的滑坡。社会调查表明，师德下滑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不可否认，这里有市场经济的影响和冲击，有社会收入悬殊的原因，但当下学校实施的全盘精细量化绩效考核肯定是重要的诱发因素。

学校管理应该遵循教育的本质属性，做到以人为本，充分考虑教师是有思想、有情感、有觉悟的人，尊重教师、相信教师、激励教师，让他们发自内心地感受教书的快乐，享受育人的乐趣，进而全身心地投入到为人师表、教书育人的工作中去。学校要淡化对教师工作的定量考核，尤其不能处处量化；该定性的定性考核，适合量化的再去量化。防止全盘量化下教师锱铢必较，敏感于收入得失而做金钱的奴隶，失去教育的乐趣。

如何让教师能够静心教书、倾心育人，守望师者的心灵宁静，是学校管理者应该认真思考并积极实践的。我们不能把学校变成一个处处物化的场所，不能将教师工作当成工厂里的生产流水线，不能把冰冷的制度时刻悬挂在教师的头顶，而应将人文暖色刻印在学校的每个角落，努力将学校营造成教师愉快成长和自我发展的精神乐园，成为师生共同依恋的港湾。这应该成为学校管理者的共识和追求，要谨防全盘量化伤害到我们的教师和教育。

（作者单位：滁州开放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