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加林
随着岁月的流逝,儿时的一些记忆总会愈加清晰地出现在我们的脑海里。周末回老家,在东厢房山墙上看到一件名叫簸箕的老物件。簸箕曾是过去村民家中必不可少的生产生活用具,但随着生产工具的逐步改善,现在很多人家已经找不到簸箕了,这种造型独特的簸箕,也称得上有一定历史的老物件了。
北魏时期的贾思勰生于1500多年前,他是中国古代杰出的农学家,所著《齐民要术》系统地总结了秦汉以来我国黄河流域的农业科学技术知识,该书不仅是我国现存最早和最完善的农学名著,也是世界农学史上最早的名著之一,对后世的农业生产有着深远的影响。他在《齐民要术·种槐柳楸梓梧柞》一书中写道:“至秋,任为簸箕。”由此可见,簸箕的历史源远流长。
簸箕,既是器具的名称,也指纹类型。作为器具,它是用藤条、去皮的柳条、竹篾、作物秸秆等编制而成的,三面立起,一面敞口,敞口的一面逐渐增宽。其功能主要是用来扬米去糠,其次是淘洗米菜,再次才是收集垃圾。而这种收集垃圾的簸箕,一般都是小号的簸箕,也就是撮子。随着科技的进步,撮子原材料基本都改用金属、塑料之类。所谓指纹类型,是指簸箕形的指纹,中间呈封闭圆形形状的称之为“箩”,如果开口延伸出去便称之为“簸”。
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簸箕是农村最为常见的东西。在那个年代,它是农村百姓不可或缺的生产和生活用具。每天到做饭时间,常常能看到妇人们用簸箕在门前就着风,把米里的糠与沙砾簸出去,以备做饭之用。使用簸箕的过程,老家的土话叫簸簸箕。簸簸箕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力气活,但绝对是一门技术活。如果掌握不好技巧,就会事与愿违。像所有的农活一样,只有熟能生巧了以后,才能熟练地操作使用。簸簸箕时腰上的力道,手上的巧劲,都得配合好,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在“大集体”年代,男人们下地干活,出的是硬力气,他们根本看不上簸簸箕这类鸡零狗碎的家务活。每当打完场时,场上剩下的场底子,还有部分粮食粒都会混合太多的泥土、草屑。要实现粮食颗粒归仓,就必须做最后一道工序,那就是用簸箕去除粮食里的杂物。每到这时,生产队都会安排几个手巧的妇女,把混在泥土草屑中的粮食分离出来。
大多数情况下,簸箕都是妇人使用的工具。小时候,我经常跟随大人到生产队麦场上去玩,看到母亲把簸箕舞起来,就像一个大型乐队的指挥。麦子或者玉米、黄豆等借助母亲双手的力量飞起来、落下去,一落一起,决不会有一粒溅出簸箕之外。我的母亲是簸簸箕的一把好手,她双手握住簸箕的两边,运匀了气息开始簸动,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前面一下、后面一下,双手用力不同,粮食在簸箕里起伏的方向也不一样。每簸动一下,粮食就顺着用力的方向,齐刷刷地抖动着翻上去。左手用力,粮食就在左边腾起,落在右边;右手用力,粮食就会在右边腾起,落在左边。簸簸箕时发出的声音在优美的律动中,像海浪、像瀑布、像顺着键盘滑下的音符。那些瘪稻子、碎石子、草梗什么的,就会很自觉地与丰盈饱满的队列划清界限。而有些尘土和碎叶,在簸的过程中知趣地从一个妥当的方向飞出去。
母亲常和那些年轻的妇女说,簸簸箕要平心静气,叉开双腿,伸展双臂,双手配合腰肢扭动,把泥块、草屑先晃到簸箕边上,这个力道一定要把握准。因为泥块和草屑的比重相差很大,又要和粮食分开,这就是功夫。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颠到簸箕边上后,再用力上下颠簸,然后簸箕前伸,把脏东西簸出去。这个活计,说着简单,看着姿势也很优美,但如果要真正熟练地掌握,那并非一日之功。
农村分产到户后,农民居家过日子,家家几乎都有簸箕。小时候,母亲经常带着我将簸干净和淘洗好的小麦或玉米,去庄西头的王大娘家推磨。端着盛满小麦的簸箕,拿着笤帚,到王大娘家磨面粉。磨过之后,母亲又用簸箕把麸皮簸出去,接着再磨,直到符合主人的要求为止。那时无论是小麦还是玉米,一部分碾轧成渣子,用于烧稀粥;一部分碾轧成细粉,用来蒸馒头、贴饼子。应该说,簸箕的作用是很大的。
簸箕作为一种“铲”形生活用具,一般有大中小3种型号,农村使用的簸箕大都是用柳条编制而成,这样的簸箕一般要到市场上购买。一个簸箕可以用上好几年,簸箕除了能簸去粮食中的糠皮等杂质,也能将成堆的粮食撮起来装袋搬运,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可以晾晒花生、金针菜等少量的食物,它还是家中包饺子时理想的摆放用具。
现在,联合收割机收下来的粮食很是干净,簸箕的使用机会也少了,目前农家尚存的簸箕,也大都改变了它最原始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