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冯根林

2022年11月8日中午，我与孙子为一道三年级的数学题，闹翻了。

中午孙子在和我讨论一道数学题是否有余数的时候，他对我一连用了三个反问句。我下午要主持一个会议，心里有事，架不住他的纠缠，听了他强硬的诘问就比较恼火：“我叫你少用反问句与人交谈，你怎么又用了？”“你这不是反问句吗？”我被他气糊涂了：“你再这样用不友好的语气跟爷爷说话，以后就不要再跟我讨论学习问题。学习是你自己的事，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要依赖任何人！”我不再理他，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在外面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打电话向他爸爸妈妈告状。

下午一点钟的时候，我听到房门口有轻微的动静，打开门一看，是孙子站在门口：“时间到了，我们出发上学吧。”我没好气地领着他下了楼，骑上电动车送他去学校。在路上，孙子没话找话：“书包带了吗？”我没理他，他又问了一遍。我没好气地回他一句：“你这是问谁书包带没带？与人交谈要带称呼，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他小声嘀咕道：“你这不是又用反问句了吗？”我哭笑不得，我俩一路无话。

下午的会议进行得很顺利，但快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已经坐立不安。领导问：“你怎么了？有事吗？”我轻声说：“孙子要放学了，今天必须我去接。”领导挥挥手：“去吧，去吧。”我笑着说：“当爷爷的人都是孙子。”

匆忙赶到，好在还没放学。我站在实小教学南楼的路灯影子里，想着如何修复闹僵的关系。

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我的背后，对我猛击一掌，然后抚掌大笑。我拉着他的小手，手心热乎乎的：“你想吃什么？爷爷带你去买。”“什么都不想吃。”“今天晚上有作业吗？”“已经做完了。”

街道放学时永远是拥堵的。我说：“如果在这个路段设计一个限时通行就好了。”“什么叫限时通行？”“比如，这个路段就应该规定早晨六点至八点，中午十点半至十一点半，禁止汽车通过。同样，下午一点至两点，傍晚五点至六点半，禁止大小汽车行驶。这样既安全，又不会发生拥堵，也避免了许多无谓的争吵，甚至事故。”

“有道理啊！那你为什么不做呢？”他反问我。

“这是执法部门的事。应该在相应的位置立起醒目的标牌，这样才行。你中午那道题，是怎么解决的？”

说到中午的事，孙子沉默了，隔了几秒钟，才说：“自己解决的。”孙子才三年级，心思都在玩上面，他愿意记熟南京所有的地铁线路及站名，也记得全国所有的高铁动车名称及绰号，但就是不愿意把字写端正，把作业写工整。他要匀出一切时间，玩他想玩的东西，干他愿干的事情。即使是拿书包到房间做预习或者复习，他也要赤脚踩着滑板进去，不是书包掉下来，就是人整个摔下来，还笑容满面，乐此不疲。

晚上送他到家，我没有进门。孙子很奇怪：“你不陪我玩了？”“我正在开会，会还没结束呢。”“糟老头！”他笑着很快关上防盗门，怕我找他算账。

会议结束，吃过工作餐。我抬头看到了不一样的月亮。红月亮已经变成了黑月亮，这是立冬的第二天，月全食，夜空上演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文奇观，月全食掩天王星。再见此景，就要等到4344年了。

“孩子，你快到阳台上看月亮。”我急忙打孙子的手表电话。

“月亮在哪里呢？哦，看到一点了，它被地球挡住了吗？”孙子听说能看到变幻的月亮，兴高采烈地跑到了阳台，完全忘记了中午的不愉快，他在电话里不停地与“糟老头子”探讨星球的奥秘：“月亮是卫星还是恒星？它是谁的卫星？太阳是恒星吗？月球上真的有玉兔吗？……”

我搜肠刮肚，尽己所能，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

那天晚上二十一时五十六分，月亮完全走出地球半影区域，恢复了原来的状态，皎洁而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