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3月09日
第A03版:副刊

照 相

□刘连娟

“来,来,来,看镜头。”

“茄子!”一张合影美美地定格了。

拍照对现在的人来说太容易了,拿出手机“咔嚓”一下就完成了。可在我小时候,那却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记得我拍过唯一一张像样的照片,是在六七岁,姑姑领我到街上照相馆照的,两张,一寸。照片拿到后,挺好看。小姨娘一看到这张照片,就爱不释手,非要一张留存作纪念。七八十年代流行互送照片,亲朋好友之间、恋人之间,都会互赠照片。每家的墙上都会放几张家人和亲朋好友的照片,每张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有几张好看的照片,也曾为简陋的家增添了一丝亮色。

记得有一年春天,家门口十几棵梨花正在怒放,梨花一簇簇绽满枝头,如团团云絮,漫卷轻飘。一个背着照相机的叔叔来到我家门口,仰头看着满树梨花一个劲地赞叹:“真是个拍照的好地方!”只见他骑着自行车,不停地到左邻右舍宣传:“照相呀,两块钱一张,就到刘家梨花那照,保证照出来好看!”大爷大妈一般不照,他们舍不得钱,年轻女性爱美,一听眼睛亮了,就凑在一起讨论。

“照不照?”

“好几年没照相,难得有个上门的,照!”

其他人一听,都积极响应,风一样跑回家梳洗打扮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大姑娘小媳妇都踩着小碎步过来了。只见她们已经打扮妥当,头发用头油梳得乌黑油亮,穿着平时舍不得穿的花褂子,扎着红丝巾,脸上刚搽过的雪花膏还没干,一走路散发着阵阵香味,往梨花跟前一站,真美呀!

我妈妈一向比较节省,平时跟她上街,一般不舍得花钱给我们买东西吃。那天大概也被美景感染了,竟然破天荒地要掏二块钱给我照一张,我是既激动又受宠若惊。一番收拾过后,终于轮到我照了,往梨花前一站,被那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越发紧张了,手脚不知如何安放,妈妈在一旁不停地指挥:“两腿并拢,手放到褂子边上。”我像个木偶,不停地调整站姿,一会看脚,一会看手,生怕有什么疏忽。我妈一看,急得大声训斥:“不要乱动,眼睛不要眨,照个瞎子,我两块钱就白花了,两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啊!”围观的人一听这话,都“咯咯咯”地笑起来,打趣我妈说:“刘大婶,想挣你这两块钱还不容易呢!”我羞得满脸通红,在妈妈的训斥和众人的哄笑声中,抓起书包落荒而逃了。

从那过后,我开始怕照相,听到照相两个字,我就浑身不舒服。小学五年,只在毕业时照过一张毕业照,照片出来后,我低着头,把脸深深地埋在头发里,目光胆怯,样子非常自卑。

结婚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拍照是必不可少的。为了我的“婚纱照”,我暂时忘了对照相的恐惧。照片是在市里一家影楼拍的,光是服装就换了三四套,婚纱、晚礼服、休闲服、汉服,不同的服装配备不同的妆容和发型,整个流程下来整整大半天时间。照片出来后一看,才发现原来我也可以照得这么好看。特别是穿汉服的,盘着古式的发型,戴着别致的发簪,再打个油纸伞……翻着这一张张精致的照片,自信油然而生。

有了自信后,觉得照相不再是件痛苦的事,变得轻松又随意。三十岁生日那天,我送给自己一件特殊的礼物,就是照一套个人写真集,把压抑在心中对美的渴望,充分展现了出来。随后,我有了相机、有了智能手机,走到哪拍到哪,同学聚会、家人团聚、出外旅游……照片给我留下了太多太多难忘和美好的回忆。

岁月安暖,流年馨香。现在,闲暇之余,翻翻以前的照片,美好的往事总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2022-03-09 2 2 滁州日报 content_62258.html 1 3 照 相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