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恺

推开学校大门，是一条笔直的水泥路，左边的路牙是彩砖铺就的精美画图。画图中挺立着一排香樟树，四五棵，大约十来个年轮了吧。领头的一棵，材干粗壮敦实，枝蓬松舒展，叶油亮浓密，可谓遮天蔽日，真像个营养过剩的胖头娃娃。其余几棵，干细细高高，枝三丫两丫，叶稀疏微黄，仿佛个营养不良的孩子。同时植根于同一土地上的香樟树，长势为什么会如此泾渭分明呢？其中的奥秘我心中最清楚不过了。1995年初，我们举家入住学校。自打那时起，领头的樟树就没有饿过渴过，无论干旱，无论严寒酷暑，它总是时时得到洗衣水和来自痰盂的浇灌——一种不经意间的浇灌。浇灌的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让它与众不同，或让它鹤立鸡群。但它两三年之后的长势便令人啧啧称奇：这树长得真壮！这树长得真洒！……一位朋友开玩笑说：“农民们不是常说吗，‘庄稼是最不会作假的，是不会埋没种田人的功劳的’！它没有埋没你们的功劳，它会‘说话’吧！”

由此，我想到了教书育人，想到了默默耕耘。作为教师，你只要教书育人，你只要默默耕耘，你只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孩子们一定会茁壮成长，一定会用长成参天大树来回报你的辛劳的！不是吗？就连我这个孩子王，也常常有这样不经意间的回报。多年以前，突然有一天，一个大男孩一只手托着一箱濒临融化了的蛋筒，另一只手捏着两包“红塔山”，兴致勃勃地走进我的办公室，神采飞扬地告诉我，他考上了合肥联合大学，来看望我，感激五年级插班半年间，我对他的不歧视。其实，在我三十年的教学生涯中，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歧视我教过的任何学生！我凭什么歧视他们呢？——那么天真烂漫的孩子！另一天，一个大男孩找到课堂，告诉我他职校毕业在苏州打工，发展得还不错，约了几个要好的同学，想请我和我曾经搭班教数学的汪老师中午吃顿饭。我婉言谢绝了，并说他们有这份心老师就非常高兴了，发展得好老师更开心！他问：“老师，你还记得你最让我们高兴的话是什么吗？”我摇头。“课堂上，‘我是你们的老师；下课了，我是你们的朋友；毕业了，我是你们的同事’。哈哈，我们现在是同事了！”我点头。

从教三十多年，我几乎都教毕业班并担任班主任。面对大男孩大女孩，我知道，除了能给他们讲点知识之外，切不能高高在上，否则是不能让他们信服的。在一位同事女儿金榜题名的贺宴上，同事女儿敬酒时问我：“有一句话我记忆犹新，老师，你还记得吗？”我茫然。“‘做人是第一位的！学习只要努力到位就一定会有相应的结果！’我永远都忘不掉！”我笑。她说就是我的这句话，让她老老实实地做人，踏踏实实地学习，实现了她的梦想。我记得，我当时之所以说这句话，是因为她是插班复读，一心急于求成……多么好的孩子们啊！多么像我曾经浇灌过的会“说话”的香樟树啊！

细细想想，教书育人如此，做父母如此，做领导干部如此……其实，做什么不是如此呢？——只要你尽了你应尽的义务，尽了你应尽的职责，做了你应做的事，即使从来没有想到过回报，也一定会有相应的回报的，也一定会结硕果的！

默默耕耘吧，静待会说话的“香樟树”茁壮成长！

（作者单位：滁州市解放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