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作者：王小柳

小时候，物资还不是那么丰富，购物是很有仪式感的事情。亲戚邻居家什么时候添置了什么物件，大家都知道。比如邻居家的小女孩过生日，她父母专程坐车去省城的商场，给她买了个眼睛会动的洋娃娃。街市上的百货大楼，也不会常去，一两个月去一次吧，只有像买年货，开学购买新文具这样重要事情才会去。

住宅区附近倒是有两个小卖部，大家买油盐酱醋茶、买文具、买五金都经常光顾那里。这两个小卖部里面的布局相似，都是百来平米的地方，有十来个柜面。走进小卖部，可以从朝外的玻璃橱窗看到各种商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卖部好似缩小版的百货大楼。

两个小卖部位置不一样，一个在住宅区的南端，一个在北端，卖的物品也稍有不同。靠南的小卖部离街市更近，卖的物品也更洋气一些，可以买到新式自动铅笔，新式雨衣等紧俏商品，还有冰柜，可以买到速冻饺子和雪糕。靠北的小卖部离乡下近一点，赶集的人们过来卖了家里菜园的新鲜蔬菜，或者家里养殖的鸡鸭之后，就会去靠北的商店逛逛，那里有各色花布，用纸包成锥形的红糖，一溜排的热水瓶，赶集的人们最喜欢这些东西啦。

小卖部也是小孩子可以敛财的地方，一般家里吩咐过来打酱油什么的，总会有几分钱的找零，妈妈就会大方地让我买零食。如果我计划购买什么物品，就会积极主动多帮妈妈跑腿，把零钱攒起来。我的一套大闹天宫的连环画就是这样来的。

周末早上，把好不容易攒够的钱给了小卖部，拿到心心念念的连环画翻看起来，不一会儿就看完了。那天我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表哥和表妹也在我家，他们也好奇地翻看了这本书，看完后大家一通比划。比划累了休息的时候，大家讨论这本书的价格，纷纷表示这本书不过如此，是很精彩但是价格还是略贵。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连环画恢复原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跑去小卖部和店员说，我不想要这本书了。可能是比较熟识的人，再加上这本书价格比较贵，不像是小孩可以做主买的东西，店员就把连环画收回去，并且把钱退给了我。于是那段时间我就成了一个“暴发户”，每天早上可以自己花钱买一份奢侈的锅贴饺子吃。

小卖部是消息散布最快的地方，大人们来这里交流新闻，大到国家经济，世界局势，小到邻里的婚丧嫁娶。小孩也喜欢在小卖部门口玩耍，那天我正在小卖部周围，遇到了来这里买糖果的小丽。小丽居然买了一款咖啡口味的口香糖，这个在当时是很高级的糖果，于是我看向小丽，小丽和我打了声招呼，给了我一小块，并且告诉我，这是用来招待她表姐燕子的。

想来小的时候，我是很会社交的呢，不但住宅区里适龄小朋友都认识，还认识一些小朋友的亲戚，小丽家的燕子表姐就是其中一个。我跑回家，拿好前段时间和燕子表姐约定好互相交换的火柴皮，去小丽家找她的燕子表姐。当时有很多小朋友收集火柴皮，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火花收藏。因为燕子表姐和我们居住的地区相隔较远，一套火花，两个地方出现的类型是互补，于是大家拿出重复的交换自己稀缺的。用这样的方法，我在我们那个地区最早攒齐了好几套火花。

可能在每个中规中矩生活的成年人心里面，都居住着自己童年时期的一个小机灵鬼，在新的一年，愿大家初心不变，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