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敬

期末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教室里的挂钟滴答声虽然很轻，却又似重重地敲在同学们的心上。

昨天早读时，我刚推开后门，就看见小宇趴在桌上，课本摊在眼前，笔却停在半空，像是冻僵了，又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小宇，昨晚又没睡好？”我顺手拿过他的保温杯，转身帮他接了点热水。他一怔，猛地转过头来，眼袋竟青肿似两片揉皱的纸：“老师，我……我总是担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做不出来，也怕英语听力会听不明白……”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妈说要是这次还考不好，寒假就要加补一门课，唉……”

这样的对话最近常有。课间巡视时，我总能听见一些细碎的叹息；批改小作文时，诸如“我承认我慌了”“完了，又考砸了”之类的话像是一群受惊的蝴蝶，四下里飞窜。是的，这群十五六岁的孩子正被考前焦虑裹成五月粽，连呼吸都带着紧绷绷的味道。

那天下午班会课，我一反既往，搬了把椅子坐在讲台边，轻声问大家：“你们觉得‘备考焦虑’长什么样儿？”教室里安静了十多秒，似乎大家皆未明白我“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好一会儿，才有人迟疑着举手：“老师，像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另一个女生接话道：“应该像考试时突然脑子一片空白，啥都不记得了！”

我点点头：“那咱们试试‘拆石头’好不好？”说着，我从讲台抽屉里拿出一沓便利贴：“面对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请大家尝试把自己最担心、最焦虑的事儿或缘由写下来，写完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便利贴很快堆成了小山。“数学最后一题总丢分”“作文开头老是卡壳”“害怕爸妈失望”……我把它们一张张轻声念出来，当念到“怕考不上重点高中”时，后排的小婷突然抽了下鼻子。

“小婷，你说说看，自己为何焦虑呢？”她慢慢站起来，脸却倏地红了：“我怕考不上一中，以后就……”我笑着打断她：“那你上次月考数学进步了12分，是不是因为每天放学多留20分钟问老师题呢？”她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我指着便利贴上的“数学最后一题”：“咱们班数学最好的阿杰，曾说他第一次做这种题时，草稿纸用了‘半麻袋’都没解出来。后来他把同类题整理成错题本，每道题标清楚‘卡在哪一步’，然后举一反三，不断总结，现在反而盼着遇到它了！”

教室里渐渐有了笑声。我把便利贴按“薄弱学科”“家庭压力”“自我怀疑”等进行分类，引领大家一起拆解：“作文开头卡壳的同学，可以每天读一读、抄一抄自己喜欢的满分作文或者世界名著的开头，然后再试试给自己的同一篇作文拟几个不同的开头；害怕爸妈失望的，今晚回家便和他们说‘我在努力，需要你们陪我查漏补缺’。”

最让我触动的是小宇。第三天早读时，他就主动把数学错题本递给我看，封皮上还写着“慢慢来，比较快”的座右铭。原来他按我说的方法，把最近三年的期末真题全做了，虽然错了一些，但每道题都标清了“知识点盲区”等。

现在的教室依然忙碌，但感叹少了，抱怨更少了。课间有二三人凑在一起讨论错题的，有双目半闭口中却低声背着英语课文的，也有在便利贴上画笑脸儿给自己和同学打气的，连平时较为内向的小婷都跑过来问我：“老师，这个文言虚词用法我总结得对吗？”……

昨天批改大作文，见一向如履薄冰的小萱坦言：“考前焦虑就是个纸老虎。以前我总觉得期末考试是一座大山，现在才懂得，翻过这座山最便捷的办法，便是一步一步地踏稳踩实，向上又向前。”末尾还画了个光芒万丈的太阳。我不由得乐了，如释重负。

是的，孩子们，备考焦虑原本就是只纸老虎，期末也好，将来的中考也好，都同样如此。电影《普罗米修斯》中有句台词说得好：“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一场考试而已，并不能决定未来，只要认真面对，不留遗憾便好，过分提前焦虑，倒真成了杞人忧天了啊！

孩子们，别担心，莫言弃，这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我会陪你们一起慢慢走过。毕竟，比起分数，我更想让你们记住：通过不断训练、模拟，通过长期总结、积累，你们早已悄悄化身为武松或李逵，别说眼前的纸老虎，就算面对“真老虎”，相信你们依然勇敢坚定，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