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经典,就像是留下昨晚做的梦,把它保存在冰箱里。很久很久以后的一天,当我变成个白发老翁,取出那冻结的美梦,把它融化,把它烧开,然后慢慢坐下,再用它来浸泡一双苍老冰冷的脚。在那一刻,我读懂了她们。
有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读了张爱玲的几部小说,我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爱用病态、尖锐来形容这位传奇女子。
1922年出生在上海公共租界的张爱玲,她的一生可以说是一个传奇。张爱玲在书中描写了诸多内心的软弱、沉沦、病态、幻灭。《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张爱玲的著名中篇之一。在这个小说中,还有一个更著名的段落,著名到仿佛长了脚一样脱离了小说,顾自在中文世界里流窜。“‘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如果说萧红的小说是废墟里的一束阳光,那么张爱玲的文字就是这束阳光照耀下的一处阴影。
胡兰成带给张爱玲的,有爱也有无尽的伤害。痴爱胡兰成的张爱玲不仅没有因为惜爱自己的名声和他离婚,还把自己的稿费全部给了胡兰成,那时胡兰成却有了新的恋情,张爱玲问他:“你与我结婚时婚帖上写‘现世安稳’,你不给我安稳?”胡兰成答:“我待你,天上地下,无有的比较。若选择,不但你受委屈,亦对不起小周。人世昭昭如岁月,但是无嫌猜,谈不上取舍的话。”张爱玲说:“你到底是不肯,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我将这是萎谢了。”张爱玲乱世悲情,却是一颗玻璃心,碎了,刺向心内。
三毛,这个因讲述撒哈拉的故事而闻名的一代才女,是当之无愧的风一样的女子。她的一生很短暂,却也活成了千千万万人眼中的传奇。
那个把无数人的心灵乃至身体带去沙漠的女子,用她最爱的沙漠命名了她的书,那就是《撒哈拉的故事》。她也写过一首很美的诗:“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每每看到这首诗,我的内心就会升起无限温情。带着浪漫和执着,三毛将一袭波西米亚长裙,炫舞出了荡气回肠的绝美。
《撒哈拉的故事》中的三毛洒脱、热情、无惧苦难。但是后来,三毛在台北的一家医院用一条丝袜将自己的生命永远定格在48岁。她解脱了,死亡对她而言或许不是结束,而是走向另一片自由沙漠的开始。她是为爱而生,也为爱而死,如今,北非的撒哈拉沙漠依旧灿如当年,可是那个为它写故事的人不见了踪影。
我们依然怀念三毛,在每一个起风的日子,毕生向往着她笔下的自由世界。
长街长,烟花繁,挑灯回看,瞥见历史街角的她们的倩影。重拾经典,我突然间就读懂了张爱玲尖锐下的歇斯底里与三毛自由背后的无限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