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17日
第A03版:副刊

远 山

□郑艳琼

很久没有去山里了。

一个人时,常常想起一句话:“这短短的一生,我们终究都会失去所有,不妨大胆一点,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我是个安静的人,但从来都不安分。一有空就想往外跑,去哪里都好,最好是山山水水间。

去山里,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采茶、制茶、喝茶,在半天的光景里,第一次和茶近距离接触的兴奋渐渐消弭在疲惫里。听到要去北面目光所及的山,我一下子来了精神。

远远望去,那里与天相接,如一条黛色波浪线。山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马上就可以去山里了。

山路陡峭,盘旋而上,来到波浪线低处,视野开阔,望向东面,翠碧的一汪塘水静卧脚下,它有个好听的名字——明月湖。风吹过湖面,拂过我的发丝。此刻,翡翠一般的明月湖是寂静的,我站立的这一方天地也是寂静的。

阳光肆无忌惮,一泻万里,照破山河,朵朵碎米杜鹃如同绿旗袍上的粉色盘扣,风雅无边。

这里有防火检查哨卡,几个穿迷彩服的年轻男孩在值守,一排白色的房子,电脑、大屏电视,各种消防灭火器具收拾得整整齐齐。绿植茂盛,宽大的窗子正对明月湖,阳光照在茶几上,最让人心动的是一把吉他,一半卧在沙发上,一半躺在茶几上,文艺的气息瞬间覆满每个角落。

这方天地和着山风,在阳光灿烂的日子,或在雾雨蒙蒙的光影里,从晨曦微露到暮色四合,乐声响起,或寂寞,或热烈,或低沉,或高亢,或壮怀,或浓情,带上心爱的吉他,人生有情饮水饱,在哪里都是快乐的。

波浪线南北绵延,向北稍稍往上,便到了顶峰,一条小路一分为二,东西面分属两个县。凉风阵阵,矮小的松树一蓬蓬在干瘦贫瘠的土石间坚韧向上,岁岁年年。走远一些,植物茂盛,植株高大浓密,应是到了波浪线低处,遇见了传说中的野生大树杨梅:树高大,果实小,形似枣核。

又顺着路向前走去,遇见一株,果实累累,压得枝条颤颤。红彤彤的一匝匝,是林中最美的妆容。摘一粒品尝,汁水不甚饱满,核大肉少,滋味酸酸甜甜,折了几支带回家插瓶。

路上意外发现一朵茶花,友人摘给我一片好看的叶子。这样的一个礼物,让我想起“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的浪漫。

回到白色的房子前,回望来时路,一望无际之外依然是起伏的波浪线。耳边和风声回荡着几年前看过的《远方的家·百山百川行》纪录片里好听的男声,或许他也说过,山河壮美,风光无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热流:“这就是我的祖国,这就是我深深爱恋的祖国。我爱你源远流长灿烂的历史,我爱你每一寸土地上的花朵,我爱你风光旖旎壮丽的山河,我爱你人民的性格坚韧执着。”

在夕阳的余晖里,经过鸡鸣犬吠的村落,静美无言的山河大地,渐渐在我们的前行里远远后退。山河大地,在有情人眼里,哪里都是爱的风物,哪里都生长着风花雪月的浪漫。

友人说,他和妻子常常去山里,摘山莓、捡菌子。他妻子还在坐月子时,不是菌子的季节,他依然捡到一朵草帽大小的鸡枞菌,回家煮给妻子吃。想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所有的爱与幸福,浪漫与自由,都关乎岁月。

山给予人的馈赠,四时不同。和爱的人登上山顶,一览众山小,看云海渺渺,听虫鸣鸟叫,观白云苍狗,朝待日出,暮送夕阳,定有素心人,陪你数晨昏。

作家姚瑶曾说,她高考前去爬山,父亲老姚对她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运气,我也只能爬爬周围这些小山了,以后你肯定还会爬更多的山,路更艰险,风景也更壮美。”这段话很是触动我,多么智慧的爸爸。也许每个爸爸都这样,希望自己的孩子去爬更多的山,去看更多更美的风景。每一次只要有不如意的事情,老姚总是带姚瑶去爬山,智慧的爸爸总能点悟许多疑惑。我想这也是姚瑶那么喜欢在山里旅行的重要原因吧。

写那些文字的时候,她正在塞尔维亚的塔拉山深处,“在小木屋里烧柴取暖,在漆黑的夜晚趴在阁楼窗口看星星。从塞尔维亚到黑山,700公里路途全是曲折的山路,一圈一圈地盘上云端,再一圈一圈地回到人间。”很多人留言,也想去塞尔维亚,去黑山,去爬更多的山,看更多不同的景。

也许此生,我也和老姚一样,只能爬附近的山,但每次去路程稍远的山,我还是习惯把那山称为远山。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我们需要一颗好奇的心,去更远的远方,去看不一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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