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6月03日
第A03版:副刊

被风吹走的草帽

□作者:许海利

又是一年高考季,想起那一年高考我回家拿钱的事。我的父母都是土里刨食的庄稼人,与黄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走出“农业地”,改变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

平时父母都是省吃俭用地过日子,可唯独在我的学业上,他们却很舍得花钱,每次除了给足我伙食费还要额外给我很多零花钱。记得那一次回家拿钱,正好赶上农村收割小麦,当时家里空无一人,我就直接去了麦田。

太阳像一个悬挂在头顶的大火球,走在路上感觉像在烤火,不一会儿就已汗流浃背。顶着烈日,我来到田地,远远望去整个田野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毯子,翻滚着麦浪的农田里到处都是收割麦子的农民。

“爸妈,我回来了!”听到声音父母赶忙停下了手中挥舞的镰刀。见是我,父亲忙问道:“不是快考试了吗,怎么突然又跑回了家?”

“考试要用钱了,我是回家来拿钱的!”

“这次大概要多少钱?”母亲问道。

“一个多月的生活费,再加上考试费,至少也要600块钱!”

“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钱!”父亲看了一眼母亲问道。

“也就能凑个四五百块钱吧!”母亲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听了母亲的话,父亲把手中的镰刀一扔说:“孩子考学是大事,我回家筹钱去!”母亲留在地里继续割麦子,我就跟着父亲回家去筹钱。

走在路上,父亲步履匆匆,我紧跟在他身后。忽然一阵大风迎面吹来,父亲头上的那顶草帽一下就被风吹跑了,他赶忙弯腰去捡。那一霎,我发现父亲蓬乱的头发尽是白发,在阳光下还闪着银色的光,让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等父亲捡回草帽,我们继续往家赶。可一路上,望着父亲的身影,我的心神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这些年来,为了这个家,为了支撑我考大学,父亲一直都是不辞辛劳地忙碌着。每次我开口要钱,他从来没有犹豫过,宁肯自己手头紧张,也决不让我在学校为难。到了家里,父亲把家里的所有钱都拿了出来,可只凑够了500多块钱。

“爸,这些钱够用的了,生活费我可以少用一些!”

“那可不行,马上就要考试了,生活费更应该比平时多!”父亲很坚定地说。

此时屋子里显得格外沉寂,就连父亲急促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过了好大一会儿,父亲突然用手指着墙角的几袋粮食说:“先把家里的粮食卖掉,给你凑足生活费!”

我知道这是家里留的口粮,没想到为了筹钱父亲竟会把口粮卖掉。最终两袋子粮食在村头收购点卖了150多元钱,父亲一分没留全给了我。

“快考试了,一定要养好身体,多余的钱就留着买点营养品吧!”

那一刻,当我从父亲手中接过那沓钞票时,感觉它是那么的沉重,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一年,我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成功考取了一所理想的大学,而父亲草帽被风吹走的那一幕情景也永远镌刻在了我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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