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木先

雪花菜，俗名豆腐渣，在农村老家，它是很容易得到的食材。从我记事起，它就是家里饭桌上的常客——它是母亲最喜欢的食材之一。

那时候农村经常磨豆腐，尤其是冬天，家家户户都会磨豆腐。磨豆腐滤过汁液剩下的渣，就叫雪花菜。雪花菜含有食物纤维和蛋白质，经济实惠，有一定的营养价值，可以用作食材。

为了家人的温饱和健康，也为了餐桌上不那么寡淡，母亲总想着法儿做菜吃。尤其对雪花菜，似乎情有独钟。每逢村里有人家磨豆腐，母亲就会上门“讨”几斤，喜滋滋地提回家。

母亲先把生姜、蒜头、少量红椒切碎，锅里放油，等油温到了，就拿起砧板往锅里轻轻一倒，姜末、蒜末、红椒碎立刻就滚落到了油锅里，瞬间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很快姜蒜的香气飘了过来，母亲脸上也溢出了笑容，等姜蒜炸到微黄，母亲就把雪花菜倒进锅里，赶紧拿起锅勺翻炒了起来，慢慢地，锅里的雪花菜变得微黄，加适量盐，翻炒均匀，雪花菜色香味俱佳，清淡健康，甚是养眼。

然后，一勺勺盛起来压实了装进干燥的大碗里备吃。每次吃的时候，在滚烫的油锅里放点姜蒜末、小葱段炒香，放点肥肉在锅里炸炸，再倒进一些之前炒好的雪花菜，加点水煮煮，食材的原香扑进鼻子，闻着就想吃，再看锅里的雪花菜，就像一片点缀了红花绿草的雪地，好看有趣。天冷的时候，这样的食材，都够家里好一阵的菜了。

犹记得雪花菜一上桌，母亲先给父亲舀一勺子，然后就给我和妹妹碗里装好几勺，看着我们吃得开心的样子，她总是忍不住说：“多吃点！这个吃了好长个子！”在母亲温柔的目光下，我们俩大口大口地把碗里的饭菜吃个底朝天，一抹嘴，爬下椅子，腆着小肚子就去外面玩了。

立冬后，母亲还常用雪花菜做雪花粑，就是将新鲜的雪花菜捏成圆饼状，摊开，放在干净的干稻草上面，再盖上干净的草，发霉至长出一薄层白白的绒毛，像盖了层小雪，拿出来，去掉草渣，切成一条条，油锅里先加姜蒜末、葱段、红椒碎炒香，再放进去，加少量水，煮熟，锅里一条条黄色的雪花粑，点缀着白的蒜末，黄的姜末，绿的葱段，红的辣椒碎，就像山间梯田里盛开了不知名的小花，轻轻地盛到盘子里，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每当看到我们吃饱喝足的样子，母亲就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我们姐妹，时不时用衣袖弄一下亮闪闪的眼角……

现如今，市场上食材很多，鸡鸭鱼肉琳琅满目，原来不同季节的蔬菜都能在同一个季节买到，当年我母亲当作宝贝的雪花菜，也很少有人吃了。

母亲年纪大了，时不时会念叨起雪花菜，但她行动不方便，胃口也不好，从年初开始慢慢出现了便秘，对于她的念叨，我并不赞同，也未当回事。我到处找治便秘的方子，无意中在网上搜到雪花菜炒熟治便秘的方法，一瞬间，童年里有关雪花菜的记忆迎面扑来……我也试着给母亲做雪花菜，每次我炒好了雪花菜，在端给母亲前，我总忍不住先偷偷闻闻，那个味道，好像很普通，又好像很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