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坤
入伏前夕,疫情早已散去,一位刚去滁州工作的友人打来电话,邀我去做客。我欣然应允。
挂断电话,我与滁州这座城市的往事,瞬间涌上心头。结缘滁州,爱上滁州,最初是爱屋及乌。因为爱过一个人,所以恋上一座城,竟不知不觉走进其中,纸短情长。
从合肥乘高铁出发,仅半个钟头即到达全椒,也就是于落魄之中完成惊世骇俗的讽刺小说《儒林外史》、300年来以各种文本传遍世界,其作者吴敬梓的故乡。友人早在出站口等候。随后他驾车沿着丰乐大道一路向北,又用了半个钟头,便来到了市中心。
七月的滁州,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如一位花季少女,出水芙蓉,热情奔放,是她一年中最美的季节。一切还是那么亲切,又顿感莫名生疏。亲切的是,沿途的风景和一闪而过的地名;生疏的是,城市的变化与繁华,总是在不经意间滋长,每隔一段时间审视,总会给人以惊喜,更不可能与三五年前同日而语了。
那时车马很慢,从合肥乘坐大巴到滁州需要近三个小时。随着高铁的开通,现在全程仅需要个把小时。前几日看到新闻,滁州至南京(滁宁)城际铁路(滁州段)正式通车运营,历经十年谋划、五年建设,更是全国首条跨省城际铁路,一种震撼感油然而生。
离晚饭时间还早,我们决定再次造访这座城市最大的名片,坐落于琅琊区的琅琊山。置身醉翁亭,与我同行、首次来滁的朋友感慨,“空气真好!呼吸的全是负氧离子,空气的味道好像是甜的。”我亦深有同感。
有资料可查,官方通报的全省去年空气质量排名,其中滁州的PM2.5值与合肥并列第二位,仅次于黄山。这并不费解!“滁”字的偏旁“氵”即为水,不仅长江一级支流滁河贯通境内,还有1200多座水库星罗棋布;“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滁州山水城林融为一体,森林覆盖率达36.27%,早在十年前即跻身国家园林城市行列。山水亭城,滁州真好。山环水抱,生态怎能不好?
我想,大多数人和我一样,对于滁州,应该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确,滁州名声在外:流芳百世的散文名篇《醉翁亭记》,我在中学时期就能全文背诵下来;中国农村改革的发源地小岗村,18枚“红手印”摁响“惊雷”;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从凤阳走出。
你可能还听说过产自南谯、位列全国四大名菊之首的滁菊,它也是滁州的市花;抗日战争时期,著名的半塔保卫战争在来安打响;天长市秦栏镇,一个小镇却有“遥控器遥控全球”之美誉,遥控器占国际维修市场70%的份额;明光女山湖大闸蟹,被列为“中国名牌农产品”;还有扬子、全柴、定远盐矿,这些家喻户晓的品牌。还有很多,很多。所以我说,即便你没有来过滁州,也一定听过滁州。
于我而言,最钟情的还是滁州方言。它不像我所说的淮北话略显生硬,也不像皖南方言那么难以听懂。滁州话的调调听上去清新脱俗,充满着小资的浪漫。记忆最深的一句就是“我di小亲乖”,乍一看似乎有些不雅,但用滁州方言说出来,却另有一番风味。特别是在做错一件事时,对方拖着嗓音笑嘻嘻地对你说这句话,既感到异常惊讶,也没有太多的责怪,同时还有几分宠爱色彩。
虽然近些年去滁州的次数减少,但也养成了习惯,每天会从新闻里默默关注滁州、聆听滁州。我惊叹于她的颜值,更钦佩她的务实。她星夜兼程,勇敢追梦,从皖东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到经济总量站稳安徽第三、跻身全国百强,傲立皖东大地。由于工作性质原因,我经常在省内出差,每每茶余饭后说起滁州,众人总是伸出大拇指,钦佩这匹“黑马”。
晚饭过后,略有醉意,我们沿着天长路向宾馆走去。霓虹闪烁,亲切如初,琅琊榆的清香充斥着大街小巷,街头响起梅朵的《总以为来日方长》,歌词写的真好,“原来大梦一场/还以为开场/可下一秒温度/不能同上/被吹到什么方向/尚且迷茫/两个人/怎么说/久长。”可我更喜欢张爱玲所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到达宾馆,回头望了望散步所走的这段路,曲折且漫长,终是大汗淋漓,饱赏了夏日风光,在她最美的时光。这里是滁州,她如名篇《醉翁亭记》,爱不释手,百读不厌;如琅琊、皇甫,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也如琅琊榆、醉翁榆,顽强生长,漫山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