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生

初夏的一个傍晚，我给露台中的花草和蔬菜浇完水后，便在紫藤树下的石桌旁稍作休息。忽然一只酷似八哥的黑色小鸟从小区的合欢树上飞落在我身旁的紫藤树高枝上鸣叫起来，开始是“吉吉吉”的单声调鸣叫，然后则变了声调，“当，叮当......悦已，悦已，悦......”地鸣叫起来，当然还有其他不同音调的鸣叫。少顷，不远处的合欢树上便传来与之相呼应的鸣叫声。两只鸟儿像唱对山歌一样，此起彼伏，尽情欢唱，真可谓：“晩来林鸟语殷勤，似借风光说向人。”目睹这一切，我这才知道，原来每天黎明时分所听到的清脆嘹亮、婉转动听的鸣叫声，正是它们所为啊。我呷了一口茶，合上书半倚半躺在竹椅上，闭目侧耳，倾听着好似天籁之音的鸣唱，惬意之情难以言表。

在露台花池中的紫藤、凌霄、无花果、枇杷树上，不知有过多少鸟儿在枝头上栖息鸣叫。每当清晨和傍晚，它们都会叽叽喳喳地喧闹一番。那斑鸠的“白果果，果果”的鸣叫声更是不绝于耳。要说这鸟儿的鸣叫声，前几年，要数白头翁“笛笛，笛谷七里”的鸣叫声最为清脆好听。自从这黑色的鸟儿来到露台后，它的鸣叫声只能逊色三分了。

这黑色的鸟儿叫什么？打开百度搜索一下，得知它叫乌鸫，属于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野生动物，在上海还被列为重点保护对象。它分布于我国西南、中南、华东等地区的山地和丘陵地带，其体形较小，身体呈黑色，喙淡黄（冬季变为灰色）黄色眼圏，十分美丽。它以昆虫和树果等为主食，是维持生态平衡非常重要的一种动物。乌鸫生性聪明，能模仿人类的语言和其他鸟的鸣叫声，故而又被称为“百舌鸟”，深受人们喜欢。据说乌鸫在瑞典贵为国鸟。每天，乌鸫用它那优美的鸣叫声迎来地平线上的第一缕晨光。它是一天中最早鸣叫的鸟儿，过去，因不知其名，故我称它为“叫早鸟”。

十多年前，我们居住的小区里鲜有乌鸫身影的。随着天长创建全国园林绿化城市活动的不断深入，生态环境的进一步优化，人们爱鸟护鸟意识的增强，使本来生活在乡村林木间包括乌鸫在内的鸟儿，纷纷飞进城区安家落户繁衍后代，使得市区鸟儿的数量成倍增长。当下，除了车水马龙的主街道，大凡市民居住的小区、公园、绿化带和街头停车休闲场所，随时都能见到鸟儿空中飞翔、林间嬉戏的身影，听到它们各种不同的鸣叫声。有的斑鸠则大摇大摆地走在行人的前面，近在咫尺，毫不惊慌。在我家的露台上，现在能看到的鸟儿不下十来种，有麻雀、喜鹊、灰喜鹊、白头翁、斑鸠、啄木鸟、乌鸫等等，还有的则叫不出名字来。

乌鸫等鸟类队伍的日益壮大，它们之间相互争夺食物的现象在寒冷的冬季显得有点激烈。去年腊月雪后的一天，我目睹了四种鸟儿争夺食物的一幕。常识告诉我，鸟儿是不吃青菜的。但雪后的第三天，我辛勤栽培的乌菜叶子几乎给鸟儿吃光了。通过对留在菜地上的鸟粪判断，乃乌鸫所为。乌鸫有着很强的团队精神，它们习惯于群体觅食。原来这百余棵光杆乌菜便是它们留下的杰作。是啊，天寒地冻它们到哪儿觅食呢？于是，我便将剩下的米饭和碎玉米等投放在露台围墙的墙垛上。最先飞来觅食的是两只麻雀，它们刚刚啄食几口，便被飞来的两只斑鸠给赶走了。然而好景不长，从空中盘旋一周的两只乌鸫，迅速落在墙垛上，用带钩的喙将斑鸠给驱走了，然后开始低头觅食。它们边吃边鸣叫着。不一会，五六只乌鸫从不远处飞来共享这难得的美食。然而，丛林法则是无情的，几乎每天都喜欢在露台前方的楼顶上喳喳叫的两只喜鹊，从楼顶上俯冲下来，只见它展开有力的双翅向乌鸫拍去。小小的乌鸫哪是喜鹊的对手，一个个落荒而逃。看到这一幕，我便将食物分别投放在露台墙垛的几个不同位置，好让它们各得其所，不再争斗。不久，邻居老张也加入了投食喂鸟的行动。现在我们投食喂鸟已成常态，露台上的鸟儿也越来越多。

说来也怪，自从来了乌鸫后，我在露台上栽培的蔬菜，小青虫几乎不见了。过去栽培青菜“五月红”“矮老白”等，因为坚持不用农药杀虫，最终都成了“麻子”。

露台上光临的鸟儿多了，女儿从上海送来代养的“喵喵”和“咪咪”两只黑白猫儿也来了精神。只要有鸟落在低矮的无花果枝杈上，猫儿便悄悄潜入树下，伺机捕获，当然很难奏效。直到有一天，天刚放亮，“喵喵”便在我卧室的窗外“那呜，那呜”的大声呼叫着。听这声音，我顿感有情况，于是立即起床，来到露台的阳光房内。只见白猫“咪咪”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蹲在墙角的一只小乌鸫。原来“喵喵”叫我是请我前来欣赏它们的“战利品”的。我立即关上阳光房的玻璃门，将已经被折腾得有气无力的小乌鸫捉在手中，尽管我的手指被它那带钩的喙啄得流出了血。仔细一看，它的嘴丫是淡黄色的，是只刚亮翅不久的雏鸟。它的一只翅膀上还留有鲜血。于是我立即让老伴拿来“红霉素软膏”，为小乌鸫上药疗伤。我双手握着小乌鸫来到露台上，张开双手将它放飞了。放飞了乌鸫，我便将这两只猫儿关在阳光房内，一整天不给外出，算是对它们的惩戒。

露台听鸟，可以悦耳清心，可以怡情养性，可以看着一池静水，洗却心头的烦恼，让生活更有情趣。

红日西坠，最后一缕阳光从紫藤树梢上悄然退去。歌唱家乌鸫也谢幕归巢了。望着展翅远飞的乌鸫，我在想，鸟儿为人类作出的贡献是那么的巨大，而我们又能为它们的生存繁衍做些什么呢？我认为，最廉价的做法就是两个字——“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