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 芳
端午节吃粽子是我国的传统习俗。每年的端午,我都会亲手包粽子吃,这个习惯是从母亲那儿延续下来的。
“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撒白糖,龙舟下水喜洋洋。”在我们家乡,端午是一个非常庄重的节日,有喝雄黄酒、挂菖蒲、熏艾草、做香囊、赛龙舟等习俗,包粽子吃粽子也很流行。每逢端午临近,家家户户都准备原料制作粽子,购买鸭蛋腌制,到深山里打粽叶或到集市上买来,是挑那种又宽又嫩的买。待到要用的前一天,把粽叶浸泡在清水中,一张一张地两面擦洗干净,剪去柄蒂与叶尖。放进大锅用滚烫的水煮过,捞出后晾干待用。
母亲包粽子的时候,我们兄妹几个喜欢拿着小板凳坐在她身旁,专心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母亲的手很巧,只见她先将三四片粽叶放在桌上摊平,光滑的那面朝内,一头一尾反方向重叠,然后倒上浸泡好的绿豆、糯米作垫层,放入两块腌制好的五花肉和一个咸鸭蛋黄,再用勺子挖一勺糯米封盖,折了粽叶的一头,把粽子竖起,手轻拍粽身,把米粒抖实,顺手把粽子另一头的粽叶也折一下。最后用搓好的麻绳一扎,猛力一抽,绕几圈,打上绳结,一个圆实修长的枕头粽就包好了。
紧接着,母亲又像变魔术般左绕右绕,三角形的、牛角形的、小宝塔形的、圆棒形的,为区别里头不同的馅儿,就包出各种形状,一个个在她手下活色生香地出炉了。母亲一边包粽子一边给我们讲端午节包粽子的来历,可那时的我只知道过节吃粽子的快乐。上学后,从历史课本上才知道端午节是为了纪念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
看到母亲如此轻易地包好,我们的手也痒痒的,就撩起粽叶学起来,但总是裹不好,不是糯米漏了出来,就是包的粽子没有棱角,很不好看。母亲笑了笑,对我们说:“没事的,慢慢来,多包几个就好了。”就这样,我们家的孩子都学会了包粽子。
傍晚时分,母亲把粽子逐个码入大铁锅中,倒满清水,盖上锅盖,先用旺火催锅,待烧滚水后改为文火慢炖。我们小孩不停地往灶膛中添柴,火苗红红的,紧挨着锅底,一闪一闪地跳跃着,映红了我们的笑脸。随着白腾腾的雾气,满屋飘溢着浓郁的粽子清香,诱得我们兄妹几个口水直流,不停地问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恨不得立即从锅中拿一只塞到嘴中。煮粽子的火候很重要,得煮上六七个小时才有黏性。记得母亲说:“一定要把它一次性煮熟,如果煮得夹生,下次回锅也不行啦。”等着等着,我们不知何时沉沉睡去,只留下母亲一夜守在灶口添柴加火。
第二天醒来,随着吱呀的开门声,父亲早已把割回的艾草、菖蒲插满家里的整个门窗,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芳香。母亲给我们额头上用雄黄画上王字,把精美的香囊挂在脖子上。然后全家人围着桌子品尝粽子,高高兴兴过端阳节。
历经一夜文火炖出的粽子,粽叶的清香、肉蛋的醇香,已和浓浓的米香融为一体,嗅着它的味道,就已经让人垂涎。我们迫不及待地剥开墨绿的粽叶,米被染得金黄,发出诱人的光泽,切开后则如蒸过的粉粿,柔软而黏韧,咬一口,顿觉甘香爽口,肠胃舒适,别有一番风味。我最喜欢拿着三角形的粽子吃,将粽叶一层一层剥开,蘸上白糖,从尖尖的三角形粽米处开始吃,绵甜爽口,不涩不腻,甚是美味,清贫的日子因粽子变得特别美好。
长大求学、工作、成家后,我远离了母亲,在外过端午节,总会特别地想念家乡。母亲裹粽子的情景亦历历在目,我好似又回到童年,津津有味地吃到了母亲包的清香粽子……母亲每年坚持包粽子邮寄过来,当千里之外的粽子到我手上时,还是那么清香扑鼻,一如母爱的恒久温馨。
如今母亲已经故去,就不再吃到母亲包的那种风味独特的粽子了,幸好我一直沿袭着端午节包粽子的习惯,不为别的,只为重温那一份童年的记忆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