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6月01日
第A06版:副刊

老杏树下的童年

□左宗航

每当麦黄时节,在农村老家,只要看到杏树,总会驻足端详,恨不得像儿时那样,抱着树蹭几下,爬上去摘下一兜,品尝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说起这黄澄澄、圆溜溜的麦黄杏子,只要提起它,保准让你口中立马会有酸水出现。吃起来酸中带甜,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我与它结缘是在孩提时候。那时候农村物资贫乏,我们所吃的水果大都来自家的果树。那时候家家都会在门前屋后栽种几棵枣树、梨树、桃树、杏树等果木树,不准栽多。长熟的果子除留自家吃以外,多余的拿到集市上卖几个钱,换些油盐酱醋啥的。

记得小时候我家院里有一棵大枣树,冬日虬枝突兀,夏季枝繁叶茂,枣子成熟的时候,枝枝下垂,透过阳光,冒出猩红,格外诱人。如果大风刮起,特别是“天倒雨”过后,枣子如冰雹似的砸在满是泥土的院落,满地青红,如翡翠、似玛瑙,我们挎篮子或端着瓷盆,弯腰工夫就能捡满满的。

我家只有枣树,没有杏树。但是离我家五十多米远的村口,左忠官叔叔家有棵大杏树,杏子又大又酸甜。每当麦黄时节,那里就是我们小伙伴时常光顾之地。当然不是光明正大地“光顾”,要是被叔叔的奶奶、爹爹抓住,少不了屁股上挨几下烟袋杆子。

回想那麦黄时节,杏子在夏日的风熏中日渐成熟,树上的杏子有的绿得发青,有的青里现白,有的白里泛黄,有的黄里透红,特别是向阳枝条上的杏子,半红半黄看一眼就能让你移不开眼睛,闻一下就能让你流出口水。

每当这个时候,忠官叔的爹爹、奶奶就会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抽着旱烟,看着杏子。那时他们都是七十多岁的老头、老太太了,走路也不利索了。他们不但要拿着长竹竿吆喝着驱赶天上麻雀、喜鹊、乌鸦、楝树雀等飞贼啄食,还要防着我们这帮顽童。

那棵大杏树位置是在忠官叔家土台东南角,离房屋门口大概有二十多米,土台下是洼地,土台上下足足有两米,我们小孩个矮,台上的人不到树跟前,根本看不到在台坂下的我们。在杏树东北角斜对面,大刚家和左春西爹爹家的草房之间有个一米多宽的巷道,这个巷道距离杏树约十米,左春西家的房屋又在左忠官叔家房屋前的东南面约七八米,正好挡住了老头、老太太的视线,除非他们直接坐在树下,否则即使我们在左春西爹爹家门口,他们也是看不到我们的。

这个发现让小伙伴们高兴得直跳脚,前可抵进树下,后可顺着巷道溜走。于是我们就分工,选两个有劲的伙伴,负责把准备好的土块对准树上的杏子,拿出游击队扔手榴弹的架势,一阵狂扔,三十秒内,二三十颗土炸弹在杏树上“炸开”,杏子以牛顿自由落体的速度,砸在提前趴在台坂头下等待捡杏子的小伙伴身前腿后。只见他们不分青红黄白,伸出双手,一阵狂捡,塞进挎包,听到熟悉的骂声,赶在老头老太太的脚步声前,带着“战利品”,逃之夭夭。

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分享胜利的果实,拿着杏子在衣袖上胡乱地擦几下,然后塞进嘴里,连青酸的杏子也舍不得丢弃,有时吃得龇牙咧嘴,惹得大伙哄笑不止。

那个时候,在瓜果成熟的季节,为解嘴馋,我们农村的小孩几乎都做过“偷瓜摸枣”的事,并不觉得不好意思。村里大人们绝大多数是朴实厚道的人,也很宽容,更不会追究,知道都是家门口的孩子,无非是骂上几句,主要是心疼还没有成熟就被砸落满地的青果子。其实熟透了,可以采摘时,他们还会大方地送一些给左邻右舍品尝的。

眼下,又到了麦黄时节,杏子也该黄熟了。因在外发展,回家的时候很少是在收麦子的时节,以至于在集市上看到杏子就忍不住买一点,拿出一个黄澄澄、又大又圆的杏子,迫不及待地掏出纸巾擦擦,然后咬上一口,脑海中不由得又会出现邻家的那棵大杏树,让我想起童年砸杏子的那些趣事。

2023-06-01 2 2 滁州日报 content_92914.html 1 3 老杏树下的童年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