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5月08日
第A03版:副刊

母亲的歌声

在我的印象当中,母亲是村里的“草根歌手”,我有幸在她动听的歌声里快乐成长。

母亲没有多少文化,但天生有副好嗓子,刚过门的时候还是乡宣传队的歌唱演员。我出生后,母亲离开了宣传队,从此起早贪黑操持家务。那时母亲喜欢背着襁褓中的我一边干活一边唱歌,在麦波稻浪翻滚的田间劳作时,在清澈见底的溪流边洗衣时,在昏黄油灯下纳鞋底时,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哼唱。在那个年代,歌曲里没有那么多情情爱爱的词儿,大多是些红色革命歌曲,诸如《唱支山歌给党听》《洪湖水浪打浪》《十送红军》等。

幼年记忆中,母亲在摇篮旁的轻声哼唱不仅是世上最美妙的旋律,还是夏日里阵阵清凉,闷热的夏夜,她轻摇着蒲扇,在“万泉河水清又清,我编斗笠送红军……”的歌声陪伴中,我总能甜蜜进入梦乡。

与享受盛夏的清凉相比,我还是喜欢阴雨天,虽然不能去外面玩耍,但父母时常不会下地干活,父亲麻利地搓着麻绳,母亲不是裁裁剪剪,就是缝缝补补。没了往日田间地头的紧张劳作,母亲惬意地尽情欢歌,时而雄浑激昂、时而婉转低回、时而轻松明快,家里的角角落落,回荡着满是母亲的歌声。唱到兴浓时,母亲常邀请当过兵的父亲一起唱,他们声情并茂地演唱,招惹得左邻右舍的孩子纷纷前来“围观”。

母亲见家中聚了如此多的孩子,便微笑着停下手中的活儿,慈爱地教孩子们唱她经常哼唱的《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社会主义好》等歌曲。在母亲循循善诱的教唱下,我和小伙伴们从小就会唱红歌。那一首首优美的红歌似一朵朵红艳的花儿、一粒粒饱满的种子,在我们心田里生根发芽,蓬勃生长。如今想来,在物质匮乏的孩提时代,母亲的歌声不仅欢乐了我的童年,还为我飞翔远方插上了梦想的翅膀。

受母亲歌声的感染,上学后,我最喜欢上音乐课了。每次唱歌,我都十分投入。遇到学校组织歌咏比赛,我准自告奋勇当领唱。读五年级那年,我领唱的《歌唱祖国》在乡里组织的中小学“唱经典,颂祖国”歌咏比赛中夺得第一名。母亲得知消息,非常高兴。她鼓励我,要带着感情唱歌,唱最鼓舞斗志、最暖人心的歌。

沿着母亲的歌声,我茁壮成长。从小学到中学,在一首首红歌的熏陶下,令我不觉对火热的军营充满无限的向往。初中毕业后,我丝毫没有犹豫,选择参军入伍,希望到如火的军营,感受红歌中军人那豪迈情怀。

当我如愿以偿穿上了梦寐以求的绿军装,即将离家之际,母亲饱含深情地唱起“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我知道,母亲是想借助《一棵小白杨》让我在军营敢于经风历雨,百炼成钢。

入伍后,我一次次重温了母亲曾经教唱的红歌,对歌词的意思和歌曲产生的时代背景,也有了全新的认识和理解。平时不论训练多苦、工作多累、任务多艰巨,但只要哼唱起这些老歌,我的身心是愉悦的、精神世界是富足的,从此觉得生活不再乏味、训练不再枯燥、任务不再艰苦,每一天都感到元气满满,激情飞扬。

转眼许多年过去了,我也转业到了地方工作,只是在母亲离我而去这12年间,每当想念她时,她动听的歌声总在耳畔萦绕,久久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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