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凤斌

绵延的江淮分水岭风景道上，有多少传奇故事？前一阵子，南谯区文化和旅游局邀请中国民协会员前往采风探访。两天时间，在南谯境内二百多公里的彩虹路上，大家耳闻目睹、触景生情，收获了许多新传奇和新传说。

——题 记

南谯区绵延二百多公里的风景道上，彩虹路两旁、庄前和村外、岭上和山坳，到处可见沧桑古老的板栗树和根连枝依的栎树林。板栗树的“栗”和栎树的“栎”，虽然音同字不同，但它们同为落叶乔木，叶子边缘同呈锯齿形状，果实同长在壳斗内，同为美味食材，传说在远古时期，它俩是一母所生的兄弟树，斗转星移，兄弟俩却结出了不同的果实，一个壳斗里挤满又大又甜的坚果，一个壳斗里半包着一个又小又涩的坚果。在同样的土地上，兄弟俩为什么会结出不同的果实呢？说来有一个耐人寻味的传说，这个故事在风景道两旁的父老乡亲们口中世代相传。

传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皇甫山上草不生、树不长，光秃秃一片。直到后来孙悟空大闹五庄观，无意弹下一颗仙果核，飘落到皇甫山腰，破土而出，长成树木。从此，皇甫山上树扎根、草发芽，如今已古树参天，山花烂漫，泉水叮咚，鹭鸟成群，成为国家级森林公园，这是后话。

却说那个被孙悟空顺手扔出的人参果核，飞出九霄，乘风驾云，跨过黄河，越过淮河，刚到江淮分水岭上空，便被高高的皇甫山峰挡住了，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如同流星坠落，果核钻进山腰厚土中。与此同时，和果核一路同行的风和云也被山峰挡住，化成了雨水，淅淅沥沥一直下了七七四十九天。第五十天一大早，雨住了，钻进厚土层中的人参果核探出头来，一会儿工夫，生出了枝叶，长成了树木，光秃千年的皇甫山上终于长出了第一棵树！

说来奇怪。老话说，桃三杏四梨五年，想吃白果一百年。可是皇甫山上这第一棵树，却当年成树，当年开花，当年结果。深秋时节，树上的果子开始成熟，远看树果圆圆的，上面长满了刺，形似一只只小刺猬。几阵秋风后，树上的“小刺猬”纷纷坠落，砸地开口，露出红扑扑、圆鼓鼓、似有胎毛的果实，好像睡在摇篮里的乳婴，与五观庄的人参果十分相像。路过树下的人好奇地捡回家，放在锅里炒，只一会儿，果子炸开了口，剥去壳，放在嘴里，慢慢细嚼，香甜可口，于是人们纷纷涌到树下寻找。一年又一年过去了，这棵树越长越大，果子越结越多，皇甫山周围的人终于吃出这果子的味道和效用，少吃生果可生津去晦，熟食可滋阴补肾、养颜益寿，壳斗烘干研末可疗创伤，根皮入药可健胃壮肝。人们口口相传，说这树的种子是从西天飘来的，于是约定俗成，称为“西天树”。

皇甫山自从飞来了西天树后，漫山遍野草绿了、花红了，山也似乎长高了。这一年春风过后，西天树刚刚换上绿装，根旁一下子冒出了两株小苗，晒了几天太阳，小苗长出了枝叶，现出了西天树的模样。西天树看着小树，高兴地大喊起来：“我有孩子了！”她又瞅瞅两棵小树，对右边的小树说：“右为尊，你叫老大吧。”左边的小树马上接话说道：“我是弟弟。弟弟弟弟，捣蛋调皮！”从此，西天树一家，在皇甫山中相亲相爱，相依为命。

转眼间，两棵小树长高长大，长成了兄弟树，西天树也变老了。一天，老西天树对小树说：“我们住在一起，虽说我能为你们遮风挡雪，但你们不经风雨，很难超越我。现在你们长大了，该去闯世界了。我把皇甫山一分为二，东边一片，西边一片，你兄弟俩各踞一方，自由发展去吧。”说到这里，她深情地望望兄弟俩说，“谁去东谁去西，你俩自选吧！”老西天树的话音刚落，弟弟抢先说：“我选东边。”因为他想到东边迎着太阳，人们常说向阳花木早逢春。弟弟选后，哥哥笑着对他说：“好吧，我去西边。我俩虽然在山一方，但要常回家看看！”弟弟快活地说：“那当然。人们都说有困难找妈妈嘛！”第二天一大早，兄弟俩告别了妈妈，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各奔前程去了。

话说兄弟俩各自来到新家，立志传承妈妈的基因，当年扎根，当年开花，当年结果。于是夜以继日地向下深深扎根，向上快快成长，终于抢在花令时节，长成了大树。这一天，兄弟俩刚刚现出花蕾，从北边飞来两只小鸟，一只落到哥哥身上，一只落在弟弟身上。落在哥哥身上的小鸟说：“树哥哥，我是大柳驿站的信鸟，菊花仙子为了祝你们兄弟俩长成大树，特意派我来邀请你俩前去品鉴她秘制的菊花美酒。”树哥哥听后，友好而决然地说：“鸟老弟，眼下花令已到，时不我待。老话说，今日开花满树果，明天花开一场空。现在一天也不能耽误呀！请你替我谢谢菊花仙子的好意。”落在弟弟身上的小鸟刚把话说完，树弟弟一听到“菊花仙子”和“菊花美酒”，顿时亢奋起来，对小鸟说：“走！今日有酒今日醉，明天开花也不迟。”谁知道这菊花美酒虽然菊味香浓，绵甜爽口，但闻有酒味，喝有酒香，喝后有酒意。树弟弟第一次喝酒，不知深浅，当场醉如烂泥。等他醒来，眼看花期就要结束，赶紧抓住花期的尾巴，匆匆忙忙地舒蕾吐蕊。

转眼到了收获的季节，兄弟俩捧着果实，回家向妈妈报告。只见哥哥捧回的“小刺猬”又大又鼓，每个壳斗里包裹着两个以上的果子，果实红褐色，个头硕大，光泽鲜艳。再看弟弟捧回的果实，小小的碗状壳斗，每个壳斗里半包着一个果子，形状似卵似鼓，光滑晶亮。树弟弟低着头，埋怨道：“都是那小鸟惹的祸！”老西天树看后说：“你不要怨怪小鸟，你遭的是酒色之祸呀！人间都说酒是穿肠毒药，你小小年纪哪有这个定力，能记住教训就好。”她又对兄弟俩说，“如今结果已定，你们兄弟俩就顺其自然，各展其长，繁衍后代，造福人间吧！”兄弟俩听后齐声表态说：“我们一定牢记妈妈的话，扎根自己的园地，育好自己的子孙，开自己的花，结自己的果，供人间之所需。”

天地转，光阴迫，转眼百年过去，老西天树慢慢老去，兄弟树一代比一代强。年复一年，人们除了享受树哥哥结出的香甜果实，也慢慢地摸清了树弟弟的妙用。树弟弟全身是宝，树叶可养蚕，枝干有香菇、木耳特需的“营养液”，果实可酿造豆腐，尤其是那粗实的树干，经过高温炭化后，坚硬如钢，轻轻敲击，发出悦耳的音乐声。日久天长，兄弟树打破东西地界，共生共荣，皇甫山脉很快铺天盖地到处都是兄弟树，春夏季节，很难分清谁是兄谁是弟。

却说孙悟空西天取经归来，返回花果山途中，路过皇甫山上空，定睛一看，吃惊道：“这不是万寿山五庄观的人参果树吗？”他降下云端，走近树哥哥跟前，仔细观看后大笑说，“啊！当年俺老孙随手一扔，飘落此地，实乃天缘，天上一株，下界一片，皇甫山人有缘有福啊！”正在劳作的乡亲听到孙悟空的讲话声，一起围上来，七嘴八舌，有的说：“感谢大圣为我们降下天上仙果！”有的说：“大圣，如今这仙果越来越补人了，吃后力大无穷！”有的说：“大圣，这兄弟树到现在还没有大名呢，你帮忙起个名字吧！”孙悟空被众乡亲恭维得快活极了，抓耳挠腮，眨眨眼睛说：“此树乃西天之木，‘西’字加‘木’字乃人间‘栗’字，吃后力大无比，那就叫他‘栗子’吧！”大伙一听，都说这个名字好听。这时又有人说：“树哥哥叫‘栗子’，那树弟弟叫什么名字呢？”话音刚落，一旁的老先生说：“他兄弟俩一娘所生，弟弟虽然结的果实比哥哥小，但他的树干烧成白炭后，能发出悦耳的音乐声，‘木’字加‘乐’字，正是书中‘栎’字，‘栎’字和‘栗’字虽字不同，但音同，又同有‘木’字，说明他俩同根同源。弟弟就叫‘栎树’吧！”老先生说得有理有据，大伙异口同声说好。

从此，兄弟树有了大名。后来为了叫起来方便，听起来不同，乡亲们根据“栗子”板实的特征，在“栗树”前加了一个“板”字。打那以后，世人们便一直称树哥哥为“板栗树”，称树弟弟为“栎树”。与此同时，板栗树和栎树的故事开始流传，在一辈又一辈口耳相传的过程中，本来就传奇的故事，又加进了新的传说。

有人绘声绘色地说，当年从大柳驿站飞来的两只小鸟，落在树哥哥身上的那只，后来变成了人见人爱的喜鹊，落在树弟弟身上的那只，后来变成了令人讨厌的乌鸦。此说是真是假无人考证。还有人说，每当人们用栎炭炒板栗时，总会听到埋怨和后悔声：栎炭炒板栗，兄弟泪满流。本是同母生，都怨那美酒。也有人说，三国时期曹植那首著名的《七步诗》，就是受此启发而写成的，此话真假各有几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奇谈少说，话回正题。日月如梭，冬去春来，沧海桑田，换了人间。如今皖东大地，南谯境内，琅琊山脉，皇甫山麓，苍山如海，大地如画，当你身临其境，便会听到高高耸立的板栗树和亭亭玉立的栎树，向你叙说他们耐人寻味的传说。

栎 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