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苑广阔
几场雨落下来,气温骤降,真正的冬天来了。一到冬天,城市大街小巷就开始有人卖烤红薯,夏天却很少见,好像这是一种专属于冬天的美食。想想也是,刚烤出来的红薯都是滚烫的,拿在手里烫手,需要两只手来来回回倒腾半天才行,吃到嘴里也烫嘴,正适合寒冷的冬天,如果是夏天,热上加热,谁受得了。
冬天的烤红薯别说吃了,就是看到卖烤红薯的那个大铁炉子,就给人一种暖烘烘的感觉。铁炉子往往是用铁皮桶改制的,烟熏火燎,已经看不出原来是装什么东西的。炉子一般都有一米多高,底部生着通红的炭火,上面一层铁架子,大大小小的红薯就在上面烤着,至于什么时候烤熟,全凭卖烤红薯的人的经验。不过有时候去买烤红薯,卖烤红薯的人也会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挨个捏一捏,以此来判断红薯是不是熟透了。
我几乎每次在路上碰到卖烤红薯的,都会停下来买一两个。如果是骑车,就带回家再吃,如果是走路,也就不用等了,一边走一边吃就好。用手掰开红薯,灰白的皮里面是黄澄澄的瓤,冒着热气,透着香气,一口咬下去,软糯甜香,让人欲罢不能。
烤红薯的香,是一种香甜的香,绵软的香,一种难以用语言准确描述,只能用味觉去品尝的香,也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香。至少对于我来说是如此。
不过爱人和两个孩子,都不太喜欢烤红薯,抱着一种吃也可以,不吃也行的态度,我也无法勉强。
在我老家,红薯是寻常之物,它有一个更接地气的名字:地瓜。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地瓜是家乡主要的农作物,家家户户都会种,少则几亩地,多则十几亩。
种出来的地瓜,切成片,晒干,磨成粉,猪吃,人也吃。猪吃的时候,就是和各种菜、糠搅拌在一起,用大锅熬成猪食。人吃的时候,要么用铁鏊子烙成煎饼,要么蒸窝窝头,蒸出来的窝窝头黑亮黑亮的,冷了以后石头一样,让人难以下咽。
当时老家种植的红薯和现在大街上卖的烤红薯,不是一个品种。现在卖的烤红薯瓤是黄色的,烤熟以后细腻绵软,但是个头较小,产量不高。老家当年种植的红薯,瓤是白色的,切成片晾干的时候,地上白花花一片。这种红薯个头大,产量高,但是甜度不够,即便煮熟以后也没有那么绵软,而是偏硬,口感一般。那时候产量才是一切,好吃不好吃,是次要的。
小时候吃的最多的是红薯煎饼、红薯窝头和煮红薯。烤红薯也吃,一般都是在做饭之后,顺手埋两个在灶底的草木灰烬里,用滚烫的草木灰把其慢慢煨熟,然后当作零食来吃。
不过就香甜程度来说,家乡当年的烤红薯并不比现在街上卖的烤红薯差,当然也可能是那时候吃的东西少的缘故。
今年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街上卖烤红薯的也更多了。于我,这真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隔三差五买上两个烤红薯,既满足了口腹之欲,也解了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