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9月19日
第A03版:副刊

“一蓑烟雨任平生”

苏轼,北宋文学家、书法家、美食家、画家、历史治水名人,北宋中期文坛领袖。李志敏评价:“苏轼是全才式艺术巨匠。”

1057年苏轼参加殿试中乙科,宋神宗时曾在杭州、湖州等地任职。一门父子三词客,千古文章四大家。1080年因“乌诗台案”被贬黄州团练副。大文人,小地方,戴罪之身,偏隅之地,没有官舍,劫后余生。从巅峰跌入谷底,就在一瞬间。苏轼由崭露头角、大红大紫到放逐沉寂。从前是万众瞩目聚光灯下的高光时刻,而后命运在此拐个弯,是起伏不定的贬谪生涯。如当头棒喝,乌台诗案让才华横溢的苏轼遭到沉重的打击。

当一个人身处高位时,看到的都是浮华春梦。而当人身处卑微时,才有机会看到世态真相。人在风光时,掌声和追随者总是来得很容易。一朝跌落,才真正看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苏轼有个画家朋友叫李公麟,当苏轼位极人臣时,两人谈笑风生。特别是元祐时期李公麟为苏轼遍画家庙神像。但当苏轼遭贬南迁路遇李公麟时,苏轼之子苏过想过去打个招呼,岂料李公麟骑在马上,以扇遮面,转过脸去,假装不认识。人心的变幻莫测,感情的真真假假,都需要时间的检视才能看得真切。虚情假意,在时间的洗涤下将无所遁形。

在苏轼身边,还有另外一群人。他们在苏轼落魄时送来温情无数,在其身处逆境时给予最大善意。比如马梦得在苏轼被贬黄州后,四处奔波为苏轼谋得一块土地,解决一家人的生计问题。真正的友谊从来不是春风得意时的推杯换盏,而是贫困潦倒中的仗义援手。真心实意,在岁月的历练中才会历久弥新。

人生的凄惨,不在于处境的孤独凄惨,而在内心的孤寂漠然,邂逅黄州后的苏轼换了一种方式与内心对话,与孤寂相处。黄州的日子沉淀过往,静听内心的声音。伟大的人物也有真性情的一面。苏轼挥笔成章,率意而书。重回乡里,复归土地。苏轼是诗意田园,烹茗煮酒,往来鸿儒白丁,日子被打理得平静淡泊而逸兴雅怀。苏轼把黄州岁月过成诗意人生,把苏轼变成苏东坡。人生如逆旅,我也是行人,元丰五年作《定风波·莫听穿林打雨声》“莫听穿林打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拍?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雨突如其来,众人惊慌失措,唯东坡淡然处之,有雨而晴,从自然到人生,其意蕴无穷。

纵观苏轼一生,三起三落。境道反复间,有人赞他,助他。有人谤他,毁他。但他无论看清多少人,看透了多少事,他都能在淡然一笑间,消弭硝烟。黄州是不幸之地,也是万幸之地,因为黄州苏轼不仅是苏轼,还是苏东坡。儒家喜其忠,道家喜其旷,佛家喜其空,文人喜其雅,平民喜其义。人情世故,百态人心,可看清,也可看轻,所谓智慧的处事之道,莫过如此。和对的人相伴余生。守一颗从容心,做世间自在人。

千百年来,人们探求中华文明延绵不绝生生不息的嬗变动因,历经磨难而奋发崛起是重要内涵,贤而能下,刚而能忍,遇挫而不妥。初心不渝,就如苏轼,你可以打击他,但不会打倒他,苏轼去世前两个月,曾写一首诗《自题金山画像》“心似已灰之木,生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一代文豪,英才天纵,回首往事,唯存贬谪。在他心中那几段被贬谪的时光,竟成了他晚年最美好的回忆,都说苦难把岁月拉长,充满不幸的一生,看到却是一个人骨子里的乐观、坚强。人生缘何少快乐,只因未读苏东坡。他的硬骨柔情与诗心文胆,显见于内心深处、平凡生活之中。如此就能理解苏轼,理解何为文人心中的灯塔,遥望它,每个人都会发现自己与苏轼如此贴近。

苏轼一生,大起大落,飘零半生,饱受折磨,年少扬名,春风得意,却一朝跌落谷底,然而他却把苦难炼作“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的从容,让忧患的生活,在凡尘中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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