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锡生
小涧(汊涧)大河(白塔河)从村旁流淌而过,默默无声,充满深情。河边的空气很清新,神清气爽,给人们带来舒畅而幽静的气氛。河边是一个奇妙之所,好像这里能够反射各种回声,又能躲避各种风浪。沿着这涧河的水源,许多封闭而古老的村庄如今正在绽放全新的光彩。
我来这里当“农民”
五月,古庵村的初夏踏着欢快的脚步款款而来。人们看到无论卢治平走到哪里,身后都尾随着一条黑狗。“冬冬!冬冬!”天长地久,他和冬冬建立起一种深厚的感情。事实上,狗的智商很高,而且还通人性——每到周末傍晚,冬冬都会站在小村办公室门前等待。当它看到那双矫健的大腿朝自己走来时,便会激动地蹦跳起来,浑身抖动着迎接主人,又用脊背在主人的腿上蹭来蹭去。主人亦是满心欢喜——这个聪明的小家伙,正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呢。它对他的感情,是百分之百的,绝不会掺一丝虚假的成分。他浑身一阵潮热,不觉心头一软。在这样偏僻的小村,有一个活泼的生灵在热切地等待着他,这感觉多么不可思议。
曾在汊涧派出所工作多年的卢治平,有着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当他要来扶贫时,领导对他说:“去那里就是当农民啊!”他回答:“我就是农民出身啊!”虽然做好了当农民的思想准备,但在2019年5月,当他来到古庵小村以后,发现乡村的夜晚实在难熬。白天忙忙碌碌,并不觉得时间很长,但是到了夜晚,所有的人都回家,只剩他一人躺在宿舍的时候,可怕的孤独感便会被放大。在他眼里飘荡的,是一股沉重的冷雾,像浑浊的大海波浪,毫不客气地遮住了屋里的灯光,屋外除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外,便是虫鸣和鸟叫。听到了那一声声的狗叫后,他的心里一动,决定养一条狗。
老书记张广有
年届古稀的张广有是古庵村的老书记,虽已离职多年,但仍关注民疾,尽情尽力关爱民生。
其实,天长并无扶贫任务,只有古庵小村(现划归汊北),因环绕于白塔河和汊涧,地处偏僻,交通闭塞,经济发展迟缓,成为南阳地区一个穷困落后的小村。全村900多户2700余人,原有土地因开挖白塔河被占用许多,现每人所占有土地不到一亩。前几年,县水利部门对这个村占用土地补偿了一笔资金,老书记张广有将这笔补偿费用于扩建一座“水上浮桥”,有利于村民出入。此计虽好,但困难多多,老书记一愁莫展。
正在此时,来此村挂职的第一书记卢治平鼎力相助。他曾任农机站站长,于是从那找了一些废旧铜条帮老书记把一根根木头连接起来,形成一座“完美”的人工浮桥。后由一对老夫妻轮流看守,颇受村民赞许。
独居老人的屋子
古庵夏日的炎热是人们无法想象的——一种潮气笼罩整个天空。虽然走在树荫下,头顶的枝叶就像一把疲惫的小伞,根本抵挡不住那热力的侵蚀。从巷道穿过时,我的脸上渗出了一层细汗。然而,走进朱兰桂的家,却感觉一阵清爽之风吹来。
我不能相信这是81岁的独居老人的家——格外干净,格外整齐。客厅里沙发上没有堆任何杂物,地面也没有灰尘,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放在该放的地方,卧室里的床单平平整整。一切都显得实实在在、简简单单,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显然,这个老人是个持家老手。原来,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在上世纪80年代离婚后,他便没有再婚。“找老婆很麻烦的啊!”女儿早年出嫁,他笑呵呵地说,“外孙今年已十八岁了。”
这房子是他在2017年时建的,自己花了八万元,国家补助三万多。他再次笑着说道:“如果没有补助,这房子肯定建不成。”他的心里好像有一盏明灯,照得脸庞都明亮了起来,让整个人显得熠熠放光。新房子预示着新生活的开始,他感觉那糟糕的过去已被抛在脑后,而现在,他到了“开心时刻”。现在每月有530多元的低保金,170多元的养老保险,到年底时,还能有100多元的产业分红,以及“一对一扶贫”的1000多元。他用这些钱来缴水电费,买米、油和菜。有时,他会拿着老年卡坐公交车去市里,十多公里的路程需花半个多小时,除了在市场买些日用品外,也会顺便逛一逛。
像朱兰桂这样没有劳动能力的贫困老人,村党支部和扶贫工作队的主要任务是为他们办理好各种政策兜底,在生活上关心照顾,使之安度晚年。
艰辛的养殖户
这个小村庄由于土地少,大多村民家靠养殖维持生计,而养殖户也十分艰辛啊!
吴小林的个子不高,而且很精瘦,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腿上牛仔裤也破旧已久。也许他的心思都在养鸭上,故而根本没时间照镜子。屋后那个大院中,饲养了一千多只鸡、鸭。通过“以奖代补”政策,他可以获得3000多元的奖励。这个男人很不容易,老婆与他离婚时,他正患有肺结核。现在和女儿生活在一起,父女俩相依为命。我不仅理解他的遭遇,甚至还钦佩他——他收起病容,积极劳动,试图通过饲养家禽来改善生活。
我走进了那个大场院,通过一条小木板,走进了那个鸡鸭乐园。刚刚下过雨,地上泛起一层烂泥,让脚底变得“吧唧吧唧”。主人热情地指着那些鸡鸭,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孩子。突然间,冬冬那条黑狗窜了进来,追着鸡鸭狂吠。于是,我看到了惊诧的一幕——原本病弱的吴小林陡然间变得高大矫健,他像奥林匹克运动员一样开始奔跑起来。他那花白的头发飘扬在半空中,干瘦的臂膀不断挥飞,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咕咕声。他一会钻进黑色网子,一会又从网子里钻出来,一直保持着奔跑的状态。那调皮的小黑狗,似乎根本不是为了吃鸡,而是逗一下人类。最后,卢治平大喊一声“冬冬”,才将狗儿唤停。
当我来到邓庆仁家里时,他的妻子吕传会正在装吊扇。1968年出生的丈夫,穿着灰布裤子,妻子穿着短袖衫,夫妻二人看上去还算健康,然而,丈夫患有肾结石,妻子患有硬皮病。1995年,儿子邓双飞出生,给这个家庭增添了许多欢喜。
这对夫妻不仅种花生和水稻,还养鸡养鸭和养猪,一年能有三万多元收入,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是市场行情和运气有点糟糕,加上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改变了这一切。男主人粗声粗气地说:“2019年养了20头猪,亏本没有收入,养了250只鸡,有一半都死了。”到2020年时,他们不敢在养殖上投入太多,便将主要精力放在种地上。今年种了八亩地,上半年种花生,下半年种水稻,应该有一万多元的收入。他是这样打算的:“等疫情过去,还是要养殖,养殖不仅收入高,还有奖补!”
这里许多养殖户既有长进又有艰辛,因为时间关系未能一一拜望。
(本文选自《千秋逸事》)
夏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