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甘武进

金庸小说《连城诀》中狄云有个外号——“空心菜”，为其师妹戚芳所起，说狄云胸无城府、坦坦荡荡，像空心菜一样，这个称号也成为两人共有的美好回忆。后来戚芳嫁万圭为妻，她将女儿小名起为空心菜。少时看此小说，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空心菜、空心菜”这样的叫声，以至多年后我看到空心菜，时常会想到那个被妈妈取名叫空心菜的小女孩。

事实上，空心菜的确胸无城府、坦坦荡荡，惹人喜欢。空心菜，原名雍菜，又名通心菜、竹叶菜等，是老百姓餐桌上最普通的蔬菜。夏天，它在地里快乐生长，对主人的回报即时而丰厚：半个月就能收成，而且一茬又一茬前赴后继。到了市场，它因价格低廉而倍受主妇们青睐。另外，性格随和是空心菜受欢迎的另一个原因，它不像有些蔬菜高高在上难以伺候，即使给它一个小盆，也能随遇而安，茁壮成长。

我喜欢空心菜缘于它的绿色，而夏天的热情使空心菜的绿色发挥到极致，满畦暖绿欲生漪。每次我到地里想摘黄瓜茄子时，秀色侵眼，空心菜总是用它的绿色将我召过去，最后篮子里自然空心菜多而黄瓜茄子少。空心菜口感极佳，油煸炒熟后空心菜碧绿生青，吃在嘴里既滑又糯。如你接着吃口鸡毛菜试试，老渣渣的对比感觉特别明显，以我个性化的味觉，空心菜的口味远胜于其他蔬菜。

就说凉拌空心菜吧。煮沸一锅水，水里放少许盐和几滴油以保持菜的绿色；青椒放到水中煮熟，手掐的空心菜倒入煮会捞起，晾凉。把煮熟的辣椒放到钵子里，撒些盐，搁几瓣蒜，把辣椒、蒜捣碎，再把晾凉的空心菜放进钵子用筷子搅拌，磨碎的辣椒、蒜蓉、盐与空心菜融为一体。此道菜上桌了，我们经常会第一时间把这美味消灭，连剩下的汁水也未能幸免。

空心菜的做法很多：煮汤，汤汁鲜美；生炒，爽脆可口；烫熟，再配上捣碎的大蒜和美味的蚝油，齿颊留香。如酸辣空心菜梗：选嫩的空心菜梗洗净，择成段状，洒入些许盐腌制片刻，再洗净；下油锅，倒入空心菜梗爆炒，加入适量盐，蒜米，鸡精，辣椒，醋一起翻炒，菜熟起锅即成。这是家乡夏日一道佐粥的首选菜。当然，还有空心菜排骨汤、豆腐乳空心菜等，让人尝后欲罢不能。

近来，我常去外面吃饭，发现一种现象，在酒店吃饭的客人对各种式样繁多的荤菜常常莫衷一是，一般是你吃点什么我也跟着尝尝，而最后的青菜常常最受欢迎，尤其在南方。我好几次在酒店进餐，主人最后总点带叶的空心菜。这并不是主人小气，关键是最终空心菜端上桌来，开始牵强地尝一口，结果竟然舍不得停筷，菜的清香与酥滑融于一体，空心菜变成了叫人垂涎的美味佳肴。

细细的茎，嫩嫩的叶，空心菜好种又好吃，它不仅是慷慨阳光馈赠给人们的一份厚礼，也是造物主的仁慈。空心菜不怕热，越热越葱绿，越热越茂盛，掐了又长，像长在大地的聚宝盆滋养着一代代人，丰富着我们的味蕾记忆：叶滑爽，梗清脆，各得其味。那滋味至今我都念念不忘——除了空心菜，还有与空心菜有关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