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军
小时候,农村都养了耕牛。对以种田为生的农民来说,牛是家庭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员,它的份量相当于农家全部财产的一半。自然,放牛也成了农村家庭每天必做的一件大事。
上小学之后,早早牵起了牛绳,放牛是父母交待我的每天必做的事情。每天清晨,太阳未升起,露水还在草尖上打转时,就被父亲叫醒,我睡眼惺忪地牵着已洗过“汪牛”的大水牛往田埂上走。下午放学回家,第一件事不是做作业,而是赶快去放牛!我从家人手中接过牛绳,拉着“摇头甩尾”的大水牛,闻着它身上散发出的、布有蝇蚊叮咬的牛骚味,看它用舌头啃吃的贪婪样子。
清晨的田埂草经过露水的滋润,青扑扑的,还闪着晶莹的光,被牛儿舌头一绕就进了肚。牛儿吃草的速度很快却也吃得干干净净,好像割草机走过般整齐。放牛是有责任的,要看紧它别吃了庄稼,田埂旁边就是秧田,一般看它要靠近秧苗了,就得用力拽着绳牵住它的鼻子,无奈它嘴大舌长,扫过庄稼的同时就吃下去了,尝到甜点就有点不罢休,就要吃第二口,任怎么拽绳子也拽不动。
那时候,十一二岁的我一手牵着牛绳,一手拿着要背的书,当村头的广播喇叭传来“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时,我就有点心猿意马了,自己还没有吃早饭,心急着上学不能迟到,不管牛有没有吃饱,就把牛往回赶。这时候牛不愿意了,还在不停地低头吃草,我拽不过它,把牛绳猛地用劲向上一提,牛鼻子受不了,当它抬头时我就势把牛绳背在肩膀上,硬把它拖回家。每天匆匆赶到学校后,总能顺利完成老师布置的课文背诵任务。
有时候,我会骑上牛背,一下高大了许多,那感觉确实有君临天下的派头。有时坐得太靠前,牛走小沟埂等下坡时,我就会不小心滚落下来,或许是它故意的也说不定,总之我很少去骑牛。有时候一边看着牛无忧无虑地吃草,一边听着农村广播中的新闻、音乐、故事等,当年“小喇叭开始广播啦”清脆的童声至今萦绕在耳边。在当时,农村广播是农民接触外面世界的主要媒体,村间田头都有广播喇叭。现在忆起,每天放牛听广播,也是一件惬意的事呢!
放牛虽然不是很辛苦,但不论刮风下雨,还是赤日炎炎,都得去放牛,所以也很烦,就像一个枷锁每天套在脖子上,甩不掉挣不脱,如果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玩,那根本就不可能,我放牛有五六年时间,一直到初三住校。当然放牛也有很多的乐趣,暑假期间,放牛娃把牛散放在空旷的大埂上吃草,偶尔有白鹭停在牛背上,黑白分明。一群放牛娃就在一起玩耍,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或躺着看天上大朵的白云在漂移,或扯根茅草根放进嘴里嚼出甘甜,或在大埂上一番追逐嬉闹。有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讲讲自己的所见所闻,或者看过的电影。玩得无聊就捉知了、打架,胆大的就去偷菜地里的东西吃,比如黄瓜、香瓜等。放牛娃被大人训斥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一是放牛娃没有把牛看护好,吃了农民的庄稼,再有就是放牛娃偷了邻居的瓜果被揭发。被训斥的结果可想而知,就是挨父母一顿臭骂,有的甚至挨打。
如今,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推广,插秧机、植保无人机等高效率的机械化操作,取代了农民一身泥水在田间的繁重的体力劳动。农村里早已没有人家养牛,耕牛也淡出人们的视线。现在农村孩子们的生活幸福快乐,不用起早贪黑去放牛了,而放牛的日子也成为我记忆中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