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妮娜

“树树槐花沁韵翔，芬芳四溢满城香。”每年五月，一串串洁白的槐花缀满枝头，空气中到处都充盈着淡雅的槐花香，丝丝缕缕，若有若无，萦绕在鼻间，还带有水果糖似的甜味，使人忍不住吸着鼻子一嗅再嗅，闻着这甜美的香气，我仿佛回到了昔日的时光里，有外婆，有母亲，有满嘴的槐花香。

儿时，一到槐花飘香时，我就知道母亲要带我去外婆家送鱼了，因为当地有出嫁的女儿给父母送鲜鲅鱼的习俗。晴好的周末，母亲会去集市上挑选新鲜的大鲅鱼，再买些时令水果。回家后她将我打扮一新，把买来的鲅鱼和水果挂在自行车把上，收拾妥当后，我们就向着外婆家的方向出发了。

从我们村到外婆家，土路两旁大多种着槐树。一树一树的槐花盛开着，洁白的花朵点缀在嫩绿的叶间，玲珑剔透。微风袭来，她们宛如可爱的小姑娘，翩翩起舞。每当此时，我总会禁不住诱惑，央求母亲下车去摘槐花。母亲拗不过我，将自行车停在路边，挑选一棵低矮的小树，踮起脚尖，倾斜着身子，用力抓住树梢，将它扯到我能够着的地方。“慢点摘，小心刺儿！”她轻声叮嘱我。我将槐花一串一串撸下来，直接往嘴里塞，母亲嗔怪道：“回家洗洗再吃。”兴奋的我哪能听出母亲的关切，“不用不用，这样更好吃。”我含混不清地回答，手却不闲着，可劲儿往口袋里装。“够了！够了！”在母亲的催促声中，我才恋恋不舍地爬上自行车。

到了外婆家，午餐除了鲜美的大鲅鱼，还有满满一大盘槐花饼。外婆说，知道我和母亲爱吃，她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煎。我和母亲狼吞虎咽地吃，外婆就笑眯眯地看。临走时，外婆总会给我们装好满满一大袋子她亲手摘好的槐花，让我们带回去慢慢吃。

后来，外婆去世，我也出嫁了。每年五月，在槐花飘香时，我也拎着大鲅鱼，带着我的女儿回家去看望母亲。母亲总会提前打电话问我们的归期，她好提前准备我爱吃的槐花饼。听父亲说，种槐花树的不多了，为了找槐花，母亲要辗转好几个村子才能找到一点。我听后劝母亲，现在有卖槐花的了，买点吃也行。母亲说，卖的大多开花了，吃着不香，她挑选的是含苞待放的，用来做槐花饼最好了，又香又有营养。是的，当年外婆给母亲做槐花饼时，选的槐花也是含苞待放的。

如今，又到五月槐花飘香时，母亲故去快四年了。每到这时，我便会学着母亲的样子，给女儿做槐花饼吃。女儿吃槐花饼时也会狼吞虎咽，一如幼年的我。看着女儿幸福满足的模样，我心生感动：这满嘴的槐花香，曾经装点了我的童年时光，如今又在装点女儿的童年。从外婆到母亲，从母亲到我，再到女儿，一代一代的母亲，一代一代的女儿，一代一代的槐花情，情意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