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永生
南街,位于来安县原相官镇,自从2007年区划调整后,成为了汊河镇的一个村。不管是过去的镇,还是现在的村,南街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变化大,大得让人难以置信。沿街都是全新的楼房或翻建后的人字房,再没有一间可以保留着的老房屋,这哪里是畴昔中的南街?哪里是曾经喧哗繁华的老街?
应当说,南街和西街、东街及北街是一样的古朴浑厚,是一样的令人心动。这里,依然有我们鲜活的记忆,尽管改变的是情景,我却依然可以在回望中拂去岁月的灰尘,那些久远的过往,依旧清晰、依旧醒目。
南街的入口处,道路的西侧,过去是新华书店,这是我童年中光顾最为频繁的地方。来这里,有些时候,是兴冲冲的,因为手里攒了几分钱,够买上一本早已期待着的小儿书了,更多的是眼巴巴地看着玻璃橱窗下摆放着的各种小人书,奢想着拥有一本。紧挨着书店的是陈家的面坊,以手工挂面见长的陈家以此为生,经过多年的经营积累,名气比肩“刘式卤肠”,凡是有人家中午来客或改善伙食的必买“刘式卤肠”,而下午需送“晚茶”的必买陈家的挂面或馓子。陈家面坊的正对面,原先是一座两层木质结构的小楼,是当年乡文化馆所在,曾经的馆长已从副镇长位上退了下来,偶尔回去,也会在这座小楼前相遇。提及过往,总是令人唏嘘。如今,原先的木质结构,被翻建成了砖混结构,似乎就是留给人一些念想的机会。
袁家和侯家的代销店相对而立,一个路西,一个路东,不过代销店早已不在,就连房主也是几易其人。如今,路西的袁家老房子已卖给了当地一位包工头,新建的四上四下的楼房却是南街上的一道亮点。而路东侯家的两间低矮的砖瓦房还在,至于现在居住的是谁,左邻右舍也是含糊其辞,原因是这家人很少回来,普通的门锁锈迹斑斑,驻足凝望,你会感觉到一阵阵荒凉的气息,从两扇窗户上布满着层层叠叠蜘蛛网的罅隙中透出。紧邻侯家的一溜向南的房子大多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翻新的,因为不是翻建,斑驳的墙体、暗红的墙砖、灰褐色的瓦脊显得有些突兀,但这种突兀却释放出古朴的意味。
接近老街尽头的电影院在孤寂中残喘了十几年后,终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现在的场地,成了四上四下的楼房。在我的眼里,崭新的楼房始终掩盖不了电影院那十多年来饱受沧桑又被遗弃的悲凉景象。那整片或整块脱落的墙皮,无声地拥趸在滴水坡沿上,那裸露、风化着的灰色的墙砖浑似一幅昏沉的油画,黯然伤感的神色始终挥之不去。
这座电影院曾经是个喧腾热闹的场所,也是全乡文化娱乐的中心。它建造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其建筑风格也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一律灰砖灰瓦,正门的上沿上镶嵌着一个硕大的五角星,内墙的两边全部书写着语录和标语,占地面积约有1200平方米,可容纳400多人就坐。后来由于电视的普及,不可避免地冲击着电影市场,以往那座无虚席的盛况不复再现,又逢乡政府的迁移,渐渐地没了电影放了,没了演出团了,也没了会议开了,继而沉寂下来。由于没有人来管理和修缮,电影院就像一条畅怀流动的河流,兀自被横亘其间的闸门锁住了延伸的路径,身馅囹圄,湮灭在岁月的沧桑中,打上了尘封的印记。
南街的尽头,是小学校。周遭的围墙外是密集的住家,一条向东延伸开来的道路似乎比以往宽展了许多。我从三年级到五年级就读的时光依然鲜活,校门正对着的水塘及水塘沿上的那条逼仄的路,就是我们曾经来来回回、蹦蹦跳跳的上学之路。尽管路上布满了厚实的荒草,可是路还在,那么,情感就在。
学校里,有了一个颇大的幼儿园,孩子们的欢笑声回荡着,那些老旧的校舍成了部分老教职工的住家,遇见曾经教育过你的老师,自然而亲切地称呼一声“老师好!”她或他许是不曾想起,只是微微的点头或是浅浅的笑意,深深浅浅的岁月的沟壑布展在他们或是花甲之年或是古稀之岁的脸上。偶尔会在你喊他之后,熟悉地喊出你的名字,那么,你的欣喜顿然而致,那份师生之情油然而生……
南街一直在衍变中,变化的是翻建后的房屋和诸多生疏的面孔,不变的是我对它真挚的情感和记忆的珍藏。
●菱溪物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