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兴友
母亲走了,在2022年1月30日凌晨,90高龄的母亲静静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不舍的儿女们……
母亲的身体状况本来还是比较硬朗的,因在小区里散步不慎摔了一跤,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母亲卧床后,在家乡的儿女们每日都来照料陪伴。看到儿女们围坐在身边,母亲脸上总是露出欣慰的笑容。我们知道无论付出多大努力,终究改变不了母亲要离开我们的事实。母亲的心里也十分明白,她多次在我们面前念叨:“活了这么大,已是上天的眷顾了。”
母亲知道将不久于人世,最想的就是还能见到在外打工的小女儿。那几日,母亲天天在念叨:“小妹回来了没有?”在母亲离世的前几日,小妹终于赶了回来。看到小妹,母亲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小妹坐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感受着母亲手心传递的思念之情。母亲深情地望着小妹,颤弱地说出:“就等你回来了。”看到儿女们都齐了,母亲竟要儿女们搀扶她下床走走,但只能搀扶着下床,再也不能站立走动了。
母亲一生养育我们七个儿女,小时候家里生活艰难,每年春季都会有断粮的日子,母亲总是想方设法找一些菜叶、槐树花等,再掺杂一些红署粉、玉米粉、小麦粉等做成糊糊或饼子让我们填饱肚子,她自己却忍着饥饿去生产队里上工。每到春节,母亲总是用一年辛苦攒下的几元钱为儿女们做上一件新衣服,自己却穿着补了又补的衣服,多少年也没见穿上一件新的。母亲用自己弱小的肩膀,挑起了与她体格极不相称的家庭重担,生产队里的农活总是挑最重的,为的是多挣点工分。母亲还要利用早晚的时间在荒坡地上开点自留地种点菜、捡柴禾、采野菜、养几只鸡和鹅,以保障家庭最基本的生活开销。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凭着母亲的勤劳和父亲做豆腐的手艺,家里的日子逐渐好了起来。那时的我却离开家乡,参军到部队。临行前母亲嘱咐我:“不要记挂家里,到部队要好好干。”15年从军生涯,我时刻牢记母亲的教诲,年年受奖,多次立功。1997年,我从部队转业回家乡从事市场监管工作,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这时的母亲却老了。看到母亲因长期劳累而弯曲的腰背,我的心里阵阵酸楚。父亲离世早,母亲一个人在乡下生活,我们不放心,就把母亲接到城里来生活。但每次短暂的小住后,母亲就要回乡下去,说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我们只能遂母亲的愿,每年接母亲回来小住,大部分时间母亲都是一个人在乡下生活。每次回去接母亲,母亲总是将在乡下种的蔬菜、菜干、红署、豆子等装得大包小包的让我带回来,自己却舍不得吃。
母亲离世前,在上衣兜里始终揣着一叠百元现金,说是春节给孙儿、重孙儿们的压岁钱。儿女们多么希望母亲能熬过春节,看到小孩子们给她嗑头讨压岁钱、围绕在她身旁嬉笑打闹……然而母亲却没能熬到春节,在腊月二十九的凌晨离开了我们。
送母亲上山的前夜,儿女们围坐在母亲的遗体旁静静地为母亲守灵。在与母亲最后告别的那一瞬间,我们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泪雨如珠。我们抬着母亲的灵柩,迎着家乡的古街道缓缓而行,让母亲再走走家乡的古街道,看看家乡的村庄和山水。到达家乡西山头的墓地后,母亲的遗体被缓缓地送入深深的墓穴中,母亲的灵魂也进入了永恒的乐园。
母亲,您永远活在儿女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