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永生

腊月以来，看着看着，年就近了，年味浓了。为了确保过年前烀肉柴火的充足，二叔早早地就把田埂上的荒草刈割了很多，铺展开来，借助燠阳的光照，很快这些荒草就成了干焦的柴草。闲适的日子里，就在村子里转悠着，把那些密集的树林里凸显于地面上的、枯朽的树枝一一摭拾，打成捆堆放在墙角，再把那些低矮的杈桠用砍刀斫伐下来，手锯成段，晾晒几日，又成了干柴。一堆又一堆，整齐地码放在山墙根。

此时，风静。暖暖的阳光下，家家户户的门前，晾晒的咸鱼鸭肉，漫溢着腌肉的味道，渗漏的、黄亮亮的油珠悄无声息地嘀嗒着。

此际，喧嚣。各种鸟儿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和着孩子们的欢笑、零星的摔炮、狗儿的吠叫，一片热闹的景象，一派祥和的气氛。

此刻，晴朗。围聚在一起晒暖的人们东谈西说，他们谈及着今年的收成，唠嗑着乡村趣事，描述着道听途说的新闻，侃着老掉牙的神话与传说。

巳时刚过，前前后后家厨房的烟囱升腾起袅袅的炊烟，渐渐地弥散开来，稠呼呼的、熟悉的气息缭绕在村庄的上空。

午后，没有午休习惯的乡下人，便开始着手年货的置备。看不清在厨房里被蒸汽笼罩却在忙着蒸包子、烀腊肉的人，可从灶台上飘溢而开的肉香让你驻足，令人馋涎。

灶膛内熊熊的火焰，把烧锅人的脸颊烤炙的红扑扑的。一笼又一笼的包子出锅了，摊放在大小不一的食箩里；一块又一块的咸肉捞出了，贮放在厚薄不均的瓷盆中。

正在忙碌着的陈婶接到了女儿打来的电话，从她有些激动的、一个劲地说“好”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的在南京工作的子女是要回家过年了……

公场的周遭，荒芜的旱地里多了手拿铲子、拎着篮子的人，她们专注着挑挖野采，篮子里一把一把的荠菜，鲜嫩青翠，这些荠菜是包子、饺子最好的馅儿，如若清炒一盘，又是一味应时独秀的寒蔬。

及至夜头，本该早早睡觉的人们，厨房的灯盏却一直明亮着，他们在精心地和面，擀着饺皮，捏着饺子，再一袋一袋地装好，放在冰箱里冷冻，或煮或煎，随时随地。

尽管夜深，我却安常地为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写着对联，一幅幅刚写好的对联铺在地上，散发出的浓厚的墨香持久地弥漫着。

其实，年味，就氤氲在村庄里，就繁聚在家人的忙碌中，就欣乐在亲人的团聚里，就寄存在一年一年的期盼中。

而且，年味，就是一种无声的召唤，就是一道返家的指引，就是我们始终如一的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