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飞
1954年冬天,半塔前郢曹老三家一个男婴呱呱坠地了,那就是我!冬天的马,一出生就没有青饲料,这似乎注定了我的人生要经历苦难,事实也是如此!
1965年我12岁,才到离家四里地的兴隆小学读小学二年级。1966年小学三年级上了一学期,学校就停课了,由于地处穷乡僻壤年纪尚小,我就回家放猪放牛了。这一放就放到了1969年的下半年,直到我的恩师王德厚老师奇迹般地出现!他是兴隆小学派到我们天河大队(村)的,在他亲自上门动员下,我才丢下牛鞭又走进了课堂,读的书本是王老师亲手印制的、油墨还未干的临时课本。
1970的春天,我跨进了兴隆小学初中课堂。人家小学读六年,我的小学前后加在一起才勉强上了两年。小学老师教初中,水平显然欠缺,有的还是民师,但他们都很敬业,教得也很卖力,尤其是初三时,分配来了一位华东师范大学物理系的王长道老师,既教物理又教数学,还兼我们班主任。我们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所以初中知识学得还是很扎实的。
寒来暑往,一晃三年时间就到,我面临升高中和回家种地的选择。那一年各行各业大整顿,尤其是教育战线,重视教育教学质量,所以那一年升高中是推荐加考试,兴隆初中领导和老师的素质都非常高,道德水准更高,把我们学习成绩好的同学都推荐了上去,从而我又非常荣幸地升入了高中!1973年春节后,我带着母亲准备的一条被子、几斤大米,步行去半塔中学报道,开启了两年的高中学习生活。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半塔,没通上电,上晚自习沒有电灯,我们同学凑钱买煤油灯,六人一组围在一起看书学习。高中两年,学习是刻苦的,生活是艰苦的。数学老师姜泽恒是大学生,功底深厚,教学经验丰富,上课充满激情。他不仅倾心尽力地把课本知识完整地传授给我们,还为我们开了“微积分”初步课,这是我后来选择数学专业的原因之一。
到了1975年二月,两年的高中学习生活结束,农村的孩子只能回农村从事农业,我的读书生涯告一段落。在这七年中,由于家庭经济状况不佳,我没有打过一把雨伞,沒有穿过一双雨鞋,在兴隆读小学、初中的五个寒暑,一日三餐都是跑回家去吃饭,风里来雨里去,来回八里地,有时候因雨大,回不去吃午饭挨饿也是常事。
在小学、初中的五年中,有很多学期因为拿不出书本费,到期中考试后,学校会以打折的方式卖给我。在课本没到手前,上课做作业都是借同学的书,但从不以此为理由而不完成作业。做作业写字用四分钱一支的铅笔,本子也是经常断供,铅笔用到手拿不住了,就削一根竹管子套上继续使用,直到用尽为止。向同学借铅笔做作业那也是常有的事,好歹学习成绩不差,同学们都乐意帮助我!
在半塔读高中的两年里,我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早上是二两饭票的稀饭,中午晚上是四两饭票的干饭,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一碗米饭哪能吃饱啊?而且两分钱一勺的菜汤都喝不起。一日三餐只能吃母亲为我准备的咸菜,冬天可以勉强吃一个星期,其它季节三四天就馊掉了!到了春天,日子更是难熬,家里吃的都是救济粮,没有米给我带。我母亲把饭锅多烧两把草,留下一层薄薄的锅巴,铲下收藏好,让我星期天回家带到学校里去充饥。
在农村三年的日子里,我始终坚持每年翻一次数理化课本,冥冥之中感觉到知识总有一天是有用的。终于,春雷一声震天响,1977年恢复高考了!啊,我总算等到了这一天!我立马把心爱的高中数理化课本都找了出来,在后面的五十来天的日子里,朝夕与之为伴,没日没夜地看!无师可拜,无资料可查,无人可交流,只有整天黙默地抱着那几本心爱的书啃。
1977年12月10日,我随全国570多万学子涌进了考场,参加了平生第一次高考,在来安县城新盖的食品厂的大楼里,滚了三晚的稻草铺,三天的高考顺利结束。经过漫长的、难熬的等待,公社的广播喇叭终于播到了我的名字,让我去开会。在那天的会场上,我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高考录取通知书!我终于考上了大学!成为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半塔前郢曹氏家族一百多年来第一位考上大学的人!也是兴隆乡1977年唯一的一位土生土长的考上大学的人!当时的那个心情真是难以言表,那一年全国只录取27.3万人,录取率只有4.8%,很不容易!我是多么的幸运啊!真正验证了那句: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
1978年春节后,我和全国27.3万兄弟姐妹一起,踏进了年轻学子向往的大学校园,开启了大学四年学习生活。
我坚信:知识改变命运,教育成就未来!愿祖国的花朵都能幸福快乐地成长、学习、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