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 伟

看到或经历过这样几个故事。

第一个是关于医生与患者的。某地三甲医院的血管科，一个得了肿瘤的老者在向医生咨询治疗方案。老人已经80多岁了，手术治疗呢怕扛不住，吃药又不知效果如何，一家人纠结不已。医生看完病历和片子后，突然冒出一句来：“你不用看了，你的时间已经不够了！”正当这家人张大嘴巴的时候，医生笑了，接着解释道：“这个肿瘤长得慢，它就是一点一点地长，长到需要干预的时候，也要10-20年，等您老100岁时，它才3cm多点呢。所以说，是留给肿瘤的时间不够了！您现在该咋玩就咋玩，乐乐呵呵地，熬死它！再有每年拍片复查一下就得了。”家属听到这么说，都笑了，老人也笑呵呵地拍了拍医生的手：“活不了100多，90岁就不得了了，借教授吉言啊！这我就放心了！”听到老人这么说，大伙儿又是一阵欢笑。这是一个医者，对于患者的善意。善意，有时只须几句贴心话而已。

第二个是关于陌生人的。某地一个隧道的出口是段上坡，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拉着平板车在努力爬坡，车上是叠得小山似的废纸盒，老人弓着身子，拉得很吃力，几乎是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平板车后面，排起了长长的车队，有些司机等得不耐烦了，催促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这时跟在老人后头的第二辆轿车却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年轻人打开车门，快步小跑，来到平板车后面，帮着推了起来。有了年轻人的助力，平板车很快就上了坡顶。然后是老人表示感谢，年轻人挥手离开，车流随即恢复如前。这是一个年轻人，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的善意。善意，有时只须添把手而已。

第三个是关于小动物的。有一次坐朋友夫妇的车，去某地办事儿。车子经过一个湿滑路段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两边的稻田里蛙声如雷，车灯所及的路面，赫然也发现了大片的田蛙，密密麻麻的，像是在扎堆聚会。朋友摁了几下喇叭，田蛙受了惊吓，开始四散跳开，但也有些呆在原地不走的，不知是胆大还是木讷。我思忖着，朋友会继续摁喇叭，还是直接碾过去的时候，朋友妻示意停车。正纳闷呢，只见她拿着从后备箱里取来的扫把，绕到车前，开始驱赶那些不识相的田蛙。就这样，她在前面赶着，我们开车亦步亦趋地跟着，一段大约百十来米的乡间小道，足足走了大约七、八分钟的光景。看着朋友妻挥动扫把赶蛙的样子，不知怎地，心头觉着热乎乎的。这或许是人类对于小动物、小生命的善意。善意，并不都是虚的，有时也可以很具体。

我们从小就被教导要“与人为善”，古人也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善念或许与生俱来，但事实上，我们往往不善于或羞于表达善意，常常是有善念，而无善行，善意总藏在心里。可是，善意需要表达，才能被人接收到。它不该只停留在书本上、内心里，也不见得要慷慨激昂、惊天动地，它其实可以很琐碎、很具体，比如几句暖心的话语，捎带着添把手，还有力所能及的动作。而你所释放的善意，总会让人受益，终有一天，这些善意会以某一种方式，回馈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