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9月22日
第A03版:副刊

陌上有乡愁

□林如玉

冲着“陌上童杨”那充满诗意的名字,就有去走一走的欲望,何况与作家、诗人、画家和摄影家偕行,何愁心间的一汪情感不够饱满,或是会遗漏了某个惊艳的角落?他们对于嵌在阡陌间的村庄很是向往,田野已是深深浅浅的黄色,分明就是一道流动的风景。

果然,一进村子,这些天生多情的人就被莲塘绊住了脚。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好像这丰润的句子就是为二郎口镇西边的小村落童杨写的。在古诗的映照下,眼前的莲叶、莲花、莲蓬微垂着脸,正似划一叶小舟在碧水和荷杆间采莲的二八少女。已懂得羞涩,等着谁过来把她们的心思轻轻采下。尤其是红莲,边缘色彩渐浓的花瓣,像极了少女抹了口红的唇,弹一眼都会怦然心动。

阳光并不酷烈,云在水中徘徊,微风送来阵阵荷香,偶尔鱼儿戏水的声响掠过耳边,在青草葳蕤的塘埂上漫步,所有的心事都不觉放下了。

莲塘边有棵不起眼的枣树,枣粒玲珑可爱,想不摘下尝口鲜都难。相比旁边收拾整齐的向日葵、玉米和蔬菜园子,枣树、榆树、槐树长得随意。豇豆、扁豆、丝瓜更不用说了,调皮地越过篱笆,把藤蔓一股脑挂到榆树上,似乎想瞭望远方的来客,抑或是向我们招手。

我们的目光和话题终于落在一口古井上。平素人迹罕至,挑着木桶的身影一去经年,再也没有在晨曦或夕晖里出现。井的里沿长满了苔藓,清浅的井水倒映着一张沧桑的脸。村里留守的大妈看这么多人造访还是有点激动。她打开话匣子,对着井口,打捞着乡村结满苦涩的往事。稼穑艰辛,饮水思源,我理解老人家的意思。我们这些后辈只有记住了,她才感到踏实。她怕有些孩子以为今天的好日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因为自来水到户,水井终于从传承了几千年的功能里解放了,退居为景点。和它一样覆着历史包浆的,还有路边陈列的农具、坛罐盆碗,好似许多家常故事被收集来,置于高处,供游人咂摸。凝望着一个个物件,我想象着它们原先主人的样子。他们中一部分有着青春面孔,有一天开着小车,毫无眷恋地离开了祖祖辈辈曾赖以生存的这片土地,奔向喧闹的城市,渐渐消失在霓虹灯的海洋里。

继续往村后走,树荫下摆着石桌和鼓形石凳,坐下来可小憩、闲谈。身后是一片稻田,上百只白鹭在田埂上悠闲地觅食,见我们迈近,呼啦都飞走了。童杨的稻棵沉甸甸的,结牢了丰收的梦。

“稻花香田”是这个村的美称。令人陶醉的田园,不由地让我们想到了人丁兴旺。是的,也许土地太肥沃,连门前的枣树都因枣子结得又大又多而压弯了枝干。这时,又一位大妈从张望的人群里闪出,端了铝盆,几乎是不依不饶地到后院给我们够枣子,好像在犒劳回乡看望她的亲人……

回来的路上,我陷入了沉思。只要匆匆一瞥,就觉得童杨、大胡有描摹不尽的诗情画意,大概是因为我们的脚之前离土地、故园太远,可我们的灵魂总是在不断回望。它们一直在那儿,保留着我们年少时的几多欢愉和哀愁,只不过我们的目光向着城市风景,对它们一直选择忽略。

我脑海里又浮现出两位大妈的眼睛,那里蓄满了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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