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8月23日
第A03版:副刊

刈麦往事

□作者:王丕立

儿时曾多次随父亲收割麦子,独有那一次跟着父亲和姐姐们去聂家峪割麦的情景让人难以忘怀。

刚分田到户的那一年,父亲在荒无人迹的聂家峪找到了一块种麦的好地方。父亲说那块地特别肥沃,光长野草可惜了,便扯掉野草随手抛洒了一些麦种。

春日的一场雪后,父亲高兴地带我们去聂家峪看看,我们不辞辛劳地翻过一道道山梁,一心想早一点看到聂家峪麦地的胜景,一路上父亲不停地向我们展望:那块地肥,麦苗一定是绿油油的。听父亲那样描述,我们四姐妹便觉有一穗穗沉甸甸的麦子在眼前晃荡,今年该有饱饭吃了,我们叽叽喳喳议论着丰收后的景象,父亲听了得意得眼睛笑眯成一道缝。

终于来到我们乡最大的水库——红岩垱水库旁悬崖下的一块洼地,我们跟着父亲缩着身紧贴着崖壁,绕过水库边的巨石屏障,像猴子一样跳进那块洼地。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厚实的积雪下仍是光秃秃的黑色泥地,一颗麦苗也不曾冒出头来。失望之余,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块地,留下父亲一个人站在那儿良久出神。

五月的一个周日,父亲又邀约我们上聂家峪去,这一次没有人回应他,我们心里认定那是块屙屎不长蛆的孬地。可父亲却神秘地说,要是我们跟他去了,一定会有惊喜,他还要我们带上镰刀、扁担和绳索,难道那儿长出了野麦等着我们去割?看着父亲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和小姐姐小红不禁哑然失笑。

半信半疑地我们跟着父亲来到了聂家峪,隔着那块巨石屏障我便闻到了麦香。像风一样歪歪斜斜地跑过去,我看到一穗穗籽粒饱满的麦子站在地里,威武得像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战士,我不禁大声喊道:丰收了,丰收了。

姐姐们听到我的话,一下子喜出望外地右手紧握镰刀,左手拿着扁担和绳索,一溜小跑到地里。

三个姐姐割麦子,我帮着父亲抱铺子,父亲用绳索捆麦个子。

父亲说着话也不耽误手上功夫,我听到父亲说话就站定不动了,姐姐们此时便会喊一声“小立加油”,我便步子迈得飞快,一下便追到她们身后,她们立刻划拉得更快了,一下又将我抛下很远,很快,一块地上的麦子便割刈殆尽,父亲用绳索捆了一挑大的麦个子,两挑中等大小的麦个子,还给我和小红用捆条捆成两挑小麦个子,麦子全部捆好后,我们一行五个人“咿咿呀呀”挑着回家。

爱动脑筋的二姐问父亲他是什么时候发现麦子长出来的,父亲说那次雪天去聂家峪,他用手拨开雪便发现麦子已破嘴露白,当时他没说破,后来他又去过多次。他一直没告诉我们就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并让我们明白,足够的耐心才能迎来更大的喜悦。

许多年过去了,每次想起和父亲、姐姐们一起劳动的情景便有一种无言的喜悦充盈在心胸,每次遇着麻烦事,总会想起父亲那句话,于是我对自己说,稍安勿躁,足够的耐心才能迎来更大的喜悦。

2021-08-23 2 2 滁州日报 content_48733.html 1 3 刈麦往事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