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昆

在西南偏僻的小村中，有一面饱经风霜的围墙，见证了村上人祖祖辈辈的生活变化，连村上最老的老人也无法说出其存在的年限。

“现在，召集大家是来谈谈这个围墙怎么办。”在围墙边有一个小广场，当前汇集了村上所有的住户，大家稀稀落落聚在一起，从人们面容上可以看出，绝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小孩，没有人听上面村长的讲话，都在下面聊家常。

“大家静一静，这面墙立在村口，严重堵住了村里的交通，大家来说一说，这面墙到底应该怎么处理。”村长督促道。“大家集思广益嘛，这面墙到底应不应该砸。”

“不能砸，我听我爹说，这面墙是镇住村里风水的龙头墙，砸了风水就破坏了。”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说道。“对呀，不能砸!”村里立马有人附和。

“你们这是封建思想，哪里能信风水之说。砸了这面墙，可以扩宽村上道路，大家的农产品更加容易运输出去，也更加利于现代化农业生产。”村支书站起来说道。村支书姓黄，是县里下来的知青，27岁，怀揣着梦想来到这里，希望能带领这里的村民共同摘掉“贫困”的帽子。刚到这里的黄支书，受到了村民热情的招待，并为其安排了村上最好的一个房子居住。黄支书面对全村还未修建一间瓦房，全村还是居住着泥土房的情况，就暗暗下定决心，要带领这里的村民走出贫困。

“黄支书，不是俺们不支持你，是因为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靠着这面墙生活着，对它有感情，砸了，大家心里舍不得呀!”这时一个大娘站起来说道。“谢大娘，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也是为了大家更好地生活着想呀”。黄支书苦口婆心地劝导村民，但是村民怎么说都不能砸。这场辩论从下午4点一直胶着到6点，谁也没有让着谁。

太阳懒懒地挂在天边，疲懒地看着广场上的人争论，好像偶然听到好笑处，阳光变得更加金黄。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村长站起来说道，大家虽然仍然有些话语，但还是逐渐低下了声音。村长清了清嗓子，再一次说道：“黄书记是为大家着想，这大家都明白，也非常感谢黄书记的用心，但是这面墙对于我村确实有重大的意义，是不能砸的。”村长然后缓缓转过头来，对黄书记说道：“小黄呀，这个事我们再从长计议，这次会议就到这里吧，大家也该回去做饭了。”

“哎!”黄支书叹了口气，站起身，看了看村民的脸，在夕阳的余晖下，露出期待。再转头看了看围墙，孤独地立在余晖下，好像一切都与它无关。“好了，大家回去吧。”黄支书好像一下子没有了精神，这次好不容易与县上一个公司谈好，支持村上机械化作业，但前提就是，要将村口的围墙拆除，不然将影响到机械入场。这次会议的结果，其实黄支书早有准备，黄支书才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番薯异常香甜可口，肯定有极大的市场空间，奔波了许多地方，找了许多公司，也开了无数次动员会，村民就是不同意拆墙。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还挣扎着将最后的光亮带给人间。黄支书吃过饭，散步到围墙下，抬头望着这面围墙。围墙大约有2.5米高，全部是由大石头堆砌而成，也许是经过雨水的冲刷，在太阳的余晖下，闪闪发亮。黄支书抚摸着上面的划痕与挖坑，闭上眼，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村民对这面围墙有这么深的情感。

“黄支书，在散步呀？”村长披着一件外套，缓缓走过来，站在黄支书旁边，与他一样抬头看着围墙，笑道：“黄支书，这不怪你，也不能怪村民。这面墙呀，多久留下来的，谁也说不清楚。在抗日战争时期呀，鬼子曾打到这个地方，八路军就利用这面围墙作为掩护体，与鬼子打了三天三夜。据我爹说，那时他还小，看着抗日将士们一次又一次地将鬼子阻挡在村外，让村里免除了被鬼子血洗的悲剧。这面墙呀，不仅救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更让我们祖祖辈辈感受到了抗日精神。”村长抚摸着围墙上留下的弹痕说：“所以这面围墙，大家都不想砸，砸了感觉就没有了寄托，生活就没有盼头咯。”

说完，村长就离开了。黄支书看着在黑夜下略显模糊的围墙，心中百味杂陈。要想将村里的番薯卖出去，就必须砸掉围墙，不卖番薯，人民怎么富起来呢？黄支书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感觉就像陷入了围墙之中，什么路都走不通了。“抗日战争，围墙，革命……”黄支书边走边念叨。“哎，对了，如果将村子开发成革命旅游地，将村子往围墙外移动，围墙内保留原样，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回到家，黄支书彻夜未眠，仔细斟酌明天讲话的细节。第二天，太阳初升，阳光洒向大地，唤醒沉睡的人们，也像在唤醒新的希望。黄支书通过广播，要求大家在早饭后，到围墙边的小广场集合。待人到齐后，黄支书情真意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一阵沉默后，爆发出了响亮的掌声。太阳像是被惊醒，温暖的阳光变得更加炽热。

……

阳光再一次升起，再一次照射在这面残老的围墙上。围墙下，村民正在忙着，可以看到绝大多数都是青年，更有导游在向旅客介绍这里的历史。有一个游客吃着烤番薯，说了一句：“好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