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13日
第A03版:副刊

过目不忘

□林春霞

三只蝉相约钻出地面,相约蜕壳后,要一起飞上那高高的梧桐引吭高歌。有两只蝉选择攀附在水泥地的墙上面蜕变,第三只选择在花坛上方的水泥面上。互道祝福之后,它们稳稳扎扎地开始既痛苦又快乐的撕裂过程。

天亮后,花坛上方的那只蝉,被一群群蚂蚁包围着,密密匝匝的蚂蚁闻着蝉香,缘坛而上,那黑乎乎的一片像极了干枯的黑紫的血迹。

水泥墙上的两只蝉,薄如轻纱的翅膀在晨露中轻颤,像极了婴儿半眯半醒时轻展的睫毛。两只黄黄的壳紧紧地黏在黑色躯体的旁边,中间的那道大峡谷般的缝隙诉说着一夜的艰辛与挣扎。

成功,有时仅在一念之间。在前进的路上,不能被眼前美景所迷惑,有时,那浓郁的花香会成为决定生死的女妖。

门前的茶树,九月就在孕育着花苞。那一个个缀在枝间的小花苞像青春时期的小疙瘩,满树都是。它们一天天长大,一天天隆起,可就是不破裂。寒冬腊月,忽然有一天,它们就咧开了嘴,绽到极致,那一朵朵妖艳的鲜红聚簇在一起,像一团火,燃烧了整个冬季。

然后,《冬天里的一把火》就从胸口喷薄而出,尽管北风呼啸,尽管百草卷折,可那一树一树的花开就像火焰,温暖了冰冷的心;那花下一声一声的笑响,融化了飘雪的世界。

有时,长久的孕育是为了更好的爆发,长久的等待是为了愈加的弥新。我们有时缺了那一份耐心,缺了那一份坚守,以致等不到花开的绚烂。

临近中午,遇着一位卖花的老太太,三轮车上的菊花缤纷多姿。买了两盆花,可却忘了带钱,老太太说我送你回家。坐在三轮车上,被群花簇拥。三轮车晃晃荡荡,花儿起起伏伏,泛着光和影,像海浪,层层叠叠奔涌而来。

伴着老太太一路的讲解,波斯菊、大豆菊、大白球、紫龙卧雪……听着老太太的介绍,眼睛缭乱,耳朵也缭乱起来。“您的声音中也带着花香!”老太太听了,哈哈大笑。“可不,我家培育菊花三十多年了,改天你到我家花棚看看!”阳光吻在老太太的白发上,那白发也带着芬芳。

一个爱花的人,她的生活必然充满着诗情画意。用爱花的姿态爱生活,生活也必然充满激情与眷恋。

玉兰树下,一女孩静静地看着书,时而蹙眉,时而微笑。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逗留在女孩的书上。玉兰花也经受不住书的诱惑,跃下枝头。风轻轻地托住它,它就如白鸽般轻盈落下。于是,女孩的脚边被花瓣环绕。

女孩捡起一叶花瓣,花瓣上有了女孩的笑脸。女孩把花瓣放在书上,那些生动的文字一下印在花瓣上。女孩把花瓣小心翼翼地夹在书中,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在那一高一低的身影中,我看到那是一本《人应当怎样活着》,我仿佛闻到一路的书香与花香。

朋友送我一只海螺,在西北风头吹响它的时候,一声声细密的回音在里面回荡。那声音宛如腾空而起的雾气,在一片弥漫之中渐渐清晰,海的味道穿越海螺的缝隙,袅袅而起。你听,它告诉我大海的广阔,波涛的汹涌;它告诉我冲浪的刺激,淘沙的艰辛;它在告诉我珊瑚的美丽,鲸落的动魄。那声音时而细如蚊蝇,时而惊天动地,原来风与海螺结合在一起,会恢复海螺的所有记忆。

在不开心时,吹一吹海螺吧,或许苍凉的内心会翻涌起海的蔚蓝;或许会生出“日月之行,若出其中”的豪情;或许就是静静地听着螺音,让思绪飞扬,如乘一叶舟,翩然于海上。

大街上,夕阳挂在街口那棵大树枝杈间时,那个带着三只鹅,散着步的中年人就出现了。行人侧目,鹅也侧目,可从不慢下自己追随的脚步。主人只管一路前行,遇到汽车停下时,鹅们也停下。只不过鹅是来个急刹,紧跟主人后面的那只,一头撞在主人的大腿上,撞得头上的肉瘤直颤抖。于是,“嘎嘎嘎”,三只鹅有秩序地扑楞着翅膀,伸长着脖子,从主人腋窝下侧着身子,窥探前方。三只鹅叠罗汉般,一个巴望着一个,那样子像极了懵懂的小孩。

主人转过身,挨个摸摸鹅的脑袋,一下子嘈杂之音全没了,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小插曲。鹅们温驯地收回翅膀,交头接耳起来。斜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人们盯着他们的影子,踟蹰不前。

世间的动物千千万万种,每一种都能带给我们视觉上的盛宴,只是我们有时疲于欣赏罢了。

态度

2020-10-13 2 2 滁州日报 content_21581.html 1 3 过目不忘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