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8月05日
第A03版:副刊

那些年 那些事

□杜永生

这是入伏后一个周末的午后。稻秧已抽穗,青草正蓊郁,莲叶何田田,莲花步步生。在田野上游走着,尽管暴晒在火辣辣的阳光下,但满眼的翠绿,让我感受大自然盛景的情愫更为充分。顺着小径,一路向东,最先入眼的就是草塘。

草塘,曾是村民们吃水用水最多的地方,这里的水质好,有股子甜丝丝的味道。每天不论早晚,用木桶来担水的人络绎不绝,挑回家的水倒入大水缸,放一点明矾澄静一下,就可直接饮用。当时我们口渴了,顺手拿起缸盖上的大水瓢,舀上一瓢,汩汩滔滔地喝个饱实。

每到夏天,这里也是我们一帮子小伙伴们游泳的理想场所。早在芒种之后,我们就按捺不住了。午饭一过,大家就不约而同积聚起来,光着脚丫子,个个劲杲杲、兴冲冲的。到水塘,必须经过老马路。老马路是土路,大中午的,路面上的灰尘细细密密,被炙晒得滚烫,踏走在马路上,脚底被烫得生疼,可是大家却能忍受得住。也是游泳的激情激起了一种无畏的精神头,个个小脸被晒被蒸得红扑扑的。

到了水里,我们就像成群的鸭子一般,吱吱嘎嘎,吵吵嚷嚷,在水中畅游着,变换着各种泳姿。仰泳时,水花在肚皮上滑来滑去,观湛蓝的天上洁白的云朵,悠悠绵绵;看结队的鸟儿在空中盘旋,飞来绕去。在水中我们一定会比试水性,扎猛子看谁扎得远,潜入塘底看谁憋气时间长,或将一块砖头抛在深水处,看谁在最短时间内取回等。胜者,得意洋洋;败者,不甘示弱:“今个不算,明天再来!”一个多小时的角逐,都感到身疲力惫,赶紧爬回岸上。那些水性不强的也无心“观战”,他们会顺着塘沿的浅水处摸找着河蚌,时不时地在蕰草丛里捉上几个草虾或掏出几只螃蟹来,炫示着自己的成果。

最为暄腾是塘水快干的时候,也就是逮鱼的时候。水塘的周遭都是水稻田,一到夏天,为了使水稻得到及时的灌溉,于是,就会有数架水车在不停地车着水,塘水很快就将抽干,我们就从家里出动了,手里拎着、肩上扛着的都是捕鱼的工具。说工具,实际上都是一些极为简陋的东西,什么菜篮子、网兜子、鸡罩、鸭罩,一律都成了罩鱼的工具。甭看简陋,作用很明显呢。随着塘水的逐渐减少,塘中的水草很清晰地显露着被水长期濡洇的颜色:一半鲜灵灵,另一半枯萎萎。

塘水还有半人深的时候,大家都遮捺不住性子了,跳下去,开始搅混着水,这个时候,那些捕鱼的工具是用不上排场的,毕竟还有很深的水呢,就是在水里瞎折腾,想把水搅浑。等到水到了腹部下,那么,捕鱼才算是真正开始了。看得清,鱼儿亮动着的是醒眼的脊背或翘起的头;瞧得见,它们张开“O”状的嘴,惊慌中四处游游撞撞。大人、小孩,不管有没有工具,都在水里来回穿梭着,有经验的一会就能逮着一条乌鱼、鲢鱼或大鲫鱼。

当时,整个水塘里都是逮鱼的人,没有工具的也不闲着,就在塘边顺手在水草下抓摸着,不时地也有收获,大多是一拃左右的草鱼。那些手里提溜着“鱼罩”的就在塘中间来回地舞动着,呼呼啦啦,这里舞几下,那块扠几回,鱼是否被罩住,就凭感觉或声音。没有鱼篓,就拽上一根长长的蓑草,从鱼的鳃部直接串起来,拎在手上,沉甸甸的一大串儿。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享受着土灶烧成的实惠而丰美的鱼锅贴粑粑,津津有味,其乐融融。

如今,田野里的几口水塘还在,“瓦塘、弯沟子、大土井子”等这些塘的名称叫起来依然亲切如初,但大多常年不曾清淤,任由水花生等杂草的疯长,渐而失去了蓄水的功能,更别提有什么野生的鱼虾了。唯有的草塘,也成了自家的鱼塘。每每至此,提念着有个可以游泳的水塘则成了一种奢望。消失的和将要消失的,我们无力改变,可是,那些场景,那些物事,却始终鲜活在我的心里,又总是那么地自然而素朴、悠远而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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